鐘離凰傾本就是個不愿被困在宮里的主兒,皇帝特許她自由出入皇宮。
宮內人多眼雜,還總有些“有心”之人搞些偶遇戲碼,一次兩次的,鐘離凰傾也倦了,干脆三天兩頭往外跑。
皇帝聽說了以后,也什么也沒說,一副縱容的架勢,其他人也不好說什么。
“逢安。你說,人生在世,到底是為了什么?”逢安比她大上幾歲,是萬俟主家的管家之子,上輩子為了救她,死在了塞外。
等她后來拖著病軀去尋找的時候,逢安的尸身已經被野狼糟踐得不成樣子了。
兩人一前一后在集市上走著,為了方便,鐘離凰傾多是帶著面紗。
后面的逢安想也不想答道,“逢安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主子?!痹谕饷?,逢安都是稱她為主子。
聞言,她失笑,“這話說的也太中規中矩了些?!?/p>
“逢安說的是真心……”話。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甜甜的圓圓的東西被塞進嘴里,逢安想說的話就被堵的死死的。
“付錢?!辩婋x凰傾偷襲成功,心情大好,只見她手里拿著一袋山楂雪球,逢安嘴里的正是這玩意兒。
逢安嚇得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剛付完錢,就看著鐘離凰傾越走越遠,趕緊跟了上去。
一口咬開嘴里的雪球,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開,自己很久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了。是主子讓自己吃的,逢安在心里告訴自己。
主子賜的,便是毒藥他也會眼都不眨地吃了。
大街上,一個戴面紗的女子在穿梭于各個攤子面前,身后一個護衛亦步亦趨跟在后面付錢拎東西,倒是出奇的和諧。
就是這兒了。鐘離凰傾抬腳走進店鋪,逢安下意識抬頭看看店名,是這一片兒有名的制衣鋪。
奇怪,主子的衣裳都是尚衣局一手包辦的,怎么會忽然想到在外面定制。
也不知道外面的手藝如何。主子天生嬌貴,若是面料不好,尺寸拿捏不到位穿著必然是不舒服的。
正操心著,前面和掌柜的交談的的鐘離凰傾忽然回頭一指他,“繡娘要最好的,面料也要最好的?!?/p>
是給自己做?“主子,萬萬不可,逢安的服飾都是有專人操辦的?!狈臧搽m然嘴上下意識拒絕,心里卻有一些不同的情緒。
“聽我的就行。你是我的人,出門自然也要穿的得體,出來走走又不是上戰場,每日穿著這些掖袍,你不覺著難受,我都看著難受?!辩婋x凰傾不容拒絕地道,說著,她坐在一旁,吃著剛剛買的小點心,看著掌柜的親自給他量尺寸。
逢安明顯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掌柜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夫人,量尺寸時總有些肢體接觸,逢安不禁有些紅了臉,下意識向鐘離凰傾投去求救的目光。
看著他通紅的耳朵,鐘離凰傾笑出了聲,故意別開臉不看他。
逢安見求救無望,一臉“絕望”地閉上眼睛。
這樣的逢安有些可愛。
鐘離凰傾沒想到逢安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那局促不安的小動作和求救的小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人掌柜的要吃了他呢。
看來真的是獨身太久了,都不知道怎么和姑娘相處了。
也是,鐘離凰傾回想起來。曾經的逢安在軍營里長起來。母親難產而死,父親雖然是萬俟主家的管家,以前卻也是祖父的左膀右臂,只是后來負了重傷,才被祖父以管家之名留在身邊。
軍營里全是男子,逢安自然是沒和女子相處過。
后來被派到自己身邊,不敢逾矩半步,在他眼里,自己恐怕都不是一個女子,只是他的主子。
良久,逢安跟在她后面一臉通紅地走出店鋪,鐘離凰傾還不禁打趣道,“逢安,你這紅撲撲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么呢。”
聞言,逢安臉色越發通紅,“主子又在打趣我。”
“哎?!辩婋x凰傾還要說什么,忽然,前面一個人影直沖沖就要往自己身上撞來,后面的逢安先察覺一步,扔下手里的東西快速從右后方一步跨上前,伸出左臂把她護在身后,另一只手作勢就要去抽劍,“主子小心?!?/p>
迎面而來的小姑娘本來就是無心,只是跑的沖了一些一下子沒注意到前面有人,一個躲閃不及由于慣性沖了上來。
在逢安正要抽劍那一刻忽然一只手搭上來阻止了他。
柔荑輕附,逢安失神一瞬,“等等。”
原來是鐘離凰傾看清對面來的是個小姑娘,下意識阻止他。
柔荑很快抽去,逢安被晃了一下神,隨機反應過來,冷眼看著對面的小姑娘,“何人。”
小姑娘早就被他拔“刀”的動作嚇得一個急剎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無妨。”這小姑娘她曾經見過,應該是某個大臣的千金,倒也不是什么壞人。
聽鐘離凰傾這么說,逢安的警惕心依舊不敢放下。
“燕燕,你?!焙竺孚s上來的少年看著自家妹妹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個帶刀的男人身后護著一位姑娘。
深知自家妹子魯莽的符弈快步上去拉起還有些發懵的妹妹,“小妹失禮,望兩位海涵?!狈囊彩窍乱庾R把符燕燕護在身后,隨后對著兩人一拜。
本就是意外,鐘離凰傾自然不會怪罪什么,“無妨,只是這街上人多眼雜,令妹出行還是戴上面紗為宜。”
畢竟是待字閨中的姑娘,不方便拋頭露面的。
鐘離凰傾本不是迂腐之人,卻也好心提醒一句。
世家小姐在街上失儀,往小了說是丟臉,往大了說,會影響日后議親。
小姑娘看著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最是調皮的年紀。
“姑娘提醒的是,符某再此謝過姑娘?!?/p>
“符燕燕,你說,你的面紗被你落哪兒去了?”還未走遠,鐘離凰傾就聽到了男人無奈的呵斥聲。
被叫做符燕燕的小姑娘小說嘀咕道,“可能,可能是剛剛不小心落在了糖水鋪子上。”
“你呀,就知道吃,一天到晚橫沖直撞的,你是要氣死為兄啊?!?/p>
兩人漸漸走遠,鐘離凰傾這才有了印象。
符……燕燕,那男子應該就是她的兄長符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