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賀狀若癲狂！猛地雙手舉起焚天錘，對著胡左一錘砸下，聲勢勝過之前所有的攻擊！
“我救不了她！但為什么你不救她！”
對于不再壓制境界的胡左，這一擊自然毫無威脅。他隨意一揮手便化解了焚天錘的攻勢。
“我也救不了她。”
“不可能！我不相信！”柳賀額間青筋暴起，“你是洪荒境的大靈！你不可能救不了她！不可能！不可能…”
胡左憐憫地看著柳賀，說出了最殘忍的事實。
“她現在的處境，莫說只是洪荒境的我，便是我們靈族混沌境的靈王帝江出手，也救不了。”
聽聞此言，柳賀冷靜了下來。
不，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心如死灰。
一種極端的無力感涌上他的心頭。
他才發現，其實這種無力感一直被他掩埋在內心的最深處，如此再也藏它不住。
“是…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愿意承認…”
“洪荒境的你也救不了她，混沌境的靈王也救不了她…”
“我呢，一個困在天仙境再無進益，時日不多的廢物，我永遠救不了她。”
“所以…”
柳賀的眼里流出淚水，他努力昂起頭，但淚水還是順著他的臉頰滴在地上，融入泥土之中。
“我作的一切，毫無意義…”
大長老和二長老目瞪口呆。
多少年了？他們從未冷硬如鐵的兄長流露出任何情緒。
他不喜，只是鍛造各種神兵仙器。
他不怒，只是殺人如麻，對敵從不留情。
他不哀，只是經常默不作聲，沉思入定。
他不樂，只是把自己關在山崖，拼命修煉。
他仿佛把自己鎖在了某個看不見的盒子之中，你要打開盒子讓他出來，告訴他盒子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你還是出來看看吧！他就告訴你，仙人非人，仙人不需要這些，仙人只需要強大，越來越強大。
至于這種對強大的執念來源于何？似乎如今才有了答案。
“也許毫無意義，但你作了很多，這就夠了。”胡左拍了拍柳賀的肩膀。“她會感激，也會罵你是個蠢貨，因為她絕不希望你變成這樣。”
只是輕輕的一觸，卻似乎撕開了柳賀所有的防線，他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如同決堤的洪般，宣泄著幾百年積攢的不甘與委屈。
“我以為只要我努力修煉，終有一天我可以得到圣人選召，進入化圣境，那我就可以救她！”
“我以為只要鍛造出不世出的仙兵，也許也能跨境與他們一戰，那我就可以救她！”
“我以為我可以救她！”
“我以為我可以的…”
“我真的以為我可以…”
在場所有的解劍山弟子、執事，包括兩位長老和齊錚，都是一片默然。
他們不知道為何柳賀會崩潰至此。
他們更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讓他崩潰至此的“她”…
是誰？
“該不會是我娘吧？”齊錚一臉好奇的問向胡知鳶。
胡知鳶立刻警覺的回道：“別問我！我是不會說的！爺爺不給我說的！”
你等于已經說了…年輕人吶…齊錚想道。等等！看他這么激動的樣子，難道我父皇的皇冠…有點綠？！呸呸呸！別胡思亂想，別胡思亂想…
常年的習慣使柳賀還是迅速的平復好了情緒。他的面容再次堅毅起來。
“我已經命不久矣，你還有多少壽元？”他問胡左。
胡左傳音入密，向柳賀報了一個只有他能聽到的數字。
柳賀眉頭緊鎖：“也就是說，你大約此生都無法進入混沌境了。”
“機會不大。”胡左點了點頭。
“那便真的沒人能救得了她了…”柳賀輕聲道：“呵…罷了，本來這個世間想救她的，可能也只有我們兩個。”
“不，你錯了，想救她的絕不止我們。”胡左說道：“而真正能救她的，卻只有一個。”他望向齊錚。
“啊？”齊錚沒弄明白。
柳賀聞言，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齊錚，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了齊錚的雙眼。
良久。
齊錚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這是她的兒子。”柳賀說道。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對呀，像吧？”胡左的語氣帶著無盡的驕傲：“我家少爺，最像她！”
“嗯，尤其是這雙眼睛。”柳賀點了點頭，“是她跟誰的兒子？”
“大啟上的上一個皇帝。”胡左回道。
“凡人的皇帝？那個胖子？”柳賀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厭惡而又帶著嫌棄的表情：“那樣的東西如何配的上她？！”
齊錚聞言有點怒了，畢竟柳賀口中的那個“東西”，是他這一世血緣上的生父。還要把皇位傳給他…雖然他也不想當皇帝吧…但是至少是個心意不是？
“酸！父皇配不上你就配的上啊？酸死了酸死了！”
“我當然配不上她。”柳賀竟然認真無比的回道：“事實上，沒人有配的上她。”他再次補充道。“沒有人。”
胡左想了想，還是說道：“她的選擇沒有錯。那個胖子是個好人，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哼…最好是這樣！”柳賀兀自還有些不忿：“要是讓我知道他曾經對她不好過，不管什么避世盟約！我立刻下山屠了長安！”
“不用你屠了。”齊錚沒好氣地說道：“他已經死了。”
“嗯？”柳賀不解。
“大哥…恐怕你忘了。”大長老怯生生地插嘴：“我與你說過，大啟皇帝已經換人了，是皇極山動的手腳。”
“又是皇極山！”柳賀咬牙切齒。
他今天一天展露的情緒，可能比以往幾百年都多…
“這位…大叔？我能問下是具體是怎么回事么？”齊錚誠懇地問道：“我真的挺想知道的，謝謝你了。”
大長老糾結片刻，還是決定告訴這個剛才還是敵人的孩子。
“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別多，大致來說就是每個宗門不論大小，都會在人間選擇一個或一些代理人來處理凡間的事物。比我我們解劍山這種小門小宗，就是作些生意啊什么的。”
說完這段，大長老還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縮在人群之后的趙贊。趙贊聽著提到了他的名字，恨不得挖地三尺鉆進地里，好讓大家別注意到他的存在…
“而像皇極山這種擎天大物，小小生意他們根本看不上。他們往往會操控凡間的各個國家。比如這次大啟，就是他們派了些弟子偽裝凡人加入了叛軍，扶持他們選擇的代理人上位。”
“那這個代理人是？”齊錚又問道。
“我聽說是…我想想…是個皇子…哪個來著？”大長老冥思苦想了半天。
“哦對了！是八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