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罪惡之輩環(huán)視，就會睡不著覺嗎？
歌德下意識將布魯斯的說法，轉(zhuǎn)換成了某種頗具正義感的發(fā)言。
這真的是一位很專業(yè)、也很敬業(yè)的偵探！
如果他能夠像瓊斯女士一樣，幫助警局的話，那我的處境，當不會如現(xiàn)在這么尷尬了。
于是，歌德擺出笑容，對布魯斯道：“呵呵，你也看到了，警局目前狀況很復(fù)雜，如果可以的話……”
他頓了頓，正要說出些招攬的話，讓對方留下。
可誰知——
“那么，我們就不多留了。”
這時候，伊蓮卻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剩下的部分，該交給專業(yè)的警官們完成，免得我們影響了正常程序。”
說著，她瞥了眼一直不太友好的瓦爾特，讓歌德暗道不妙。
他就要解釋，伊蓮卻又對布魯斯道：“我在學(xué)校還有些工作要處理，夏洛克，愿意陪我來嗎？”
她這般說著，盯著布魯斯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
“……當然。”
布魯斯能說什么呢？他只能對歌德歉意一笑。
最終，布魯斯留下了一張偵探社的名片。而歌德則保證，一有消息，就會立刻打電話通知他們。
等伊蓮收拾完儀器設(shè)備，換好衣服之后，兩人便一同告辭離開。
……
兩人從警局正大門出來，陽光頓時籠罩了彼此。
一路走下樓梯，阿爾弗雷德還駕著馬車，安靜地停在路邊，仿佛從未移動過。
伊蓮與布魯斯快步過去，再次坐上了馬車。
這一次，阿爾弗雷德沒多停留，他一甩繩鞭，直接驅(qū)使白馬跑了起來。
車內(nèi)，布魯斯湊近窗戶，向外望去。
褪去晨霧的光亮，加上找到線索的喜悅，讓他不禁舒暢地伸了個懶腰。
伊蓮?fù)犷^看著他，夸贊道：“干的不錯，簡直就像是真的大偵探。”
“嘿，你忘了嗎？我確實是個偵探。”
布魯斯深深呼吸，他很喜歡剛才在警局停尸間里的感覺。
——那種展示自己，備受矚目與尊重的感覺。
說到底，他孤獨太久了，所以這份尊重，才讓他極為受用。
然而這時，伊蓮卻突地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推理時，搞錯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布魯斯疑惑回頭。
“最好用的溶尸劑其實是堿，不是酸。”
“……哈？”
布魯斯愣了愣，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伊蓮見狀，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用酸來溶解尸體，不太符合蛇先生的層次。就像你，一次定調(diào)太高的話，最好是保持神秘，免得被拆穿。”
“……”
布魯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又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道：“抱歉，我沒考慮清楚。”
“沒事，我只是提個醒。”伊蓮搖頭，“而且我們已經(jīng)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若暴露，我們都不好過。”
“嗯……”
話題到這，兩邊都微有些沉默。
布魯斯想了想，主動問道：“話說，你昨天的毒液研究，進行得怎么樣了？”
“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伊蓮暗舒雙肩，向后靠住車廂壁，“底層的細胞全都毀了，蛇先生設(shè)計時早有準備，根本查不出什么，而后來又出了事情，就沒能繼續(xù)下去。”
“差不清楚也沒關(guān)系。”布魯斯安慰道：“我們已經(jīng)抓住了蛇先生和牧羊人的尾巴，依靠警方的力量，查個運輸來源應(yīng)該不難。”
說完，他又看了眼窗外，發(fā)現(xiàn)馬車正在往波頓東北部的林蔭坊飛馳，不禁問道：“我們現(xiàn)在是去哪？”
“去找個地方，教你點非凡技巧。”
……
警局大廳之內(nèi)，歌德站在原地，目送布魯斯兩人離開。
這時，布洛克一手舉著咖啡，嘴里嚼著什么東西，從另一側(cè)緩步走來，然后望著大門，語氣輕浮道：“你看上哪個了？”
“……”
歌德一臉問號地回頭，打量搭檔一眼：“你在吃什么？”
“脆趣玉米。”
“那就安靜地吃，不要說話。”
“嘿嘿，不說話？”布洛克聳聳肩，“我不提意見，你該怎么處理這一波麻煩？”
“那你處理好了嗎？”
“哦，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難纏，其他市大概是把刺頭兒都扔給我們了。”
布洛克不停抱怨道：“一個個都是老油子，要不就是眼高過頂?shù)募澥勘笳哌€算好，前者沒兩句就拉成一幫，手段那叫一個利索！剛才的傻大個，去欺負咱們瓊斯博士，就是在試探地盤！要我說……”
“布洛克！”歌德捏了捏眉心，打斷了搭檔的長篇大論，“你直接說結(jié)果，我聽得頭疼。”
布洛克與他對視一眼，突地笑了：“嘿嘿，你欠我一頓酒，杰斯。”
“搞定了？”
“搞定了。”布洛克得意道，“我把能用的挑出來，新老穿插，組成了兩個戰(zhàn)斗組，只要不是太辛苦的任務(wù)，都足以過渡。”
但這話說完，他自己又垮塌了臉色：“我想什么美事呢？倉庫案和襲擊案，哪個不辛苦？唉，明明我今早才從醫(yī)院出來……”
歌德見狀，一時有些猶豫，但想到終究無法避免，還是說道：“其實，我有個壞消息。”
“什么？”
“瓊斯女士查出，兩案的尸體身上有同一種毒素，所以它們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要并案處理。”
“啊？？”
“哦，還要加上紫月亮案。”歌德想了想，又道，“不過這樣一來，相當于一件案子就能解決原本的三件，倒算好消息了。”
布洛克沉默許久，憋出一句：“狗屎！”
“……”
歌德不知如何回應(yīng)，突然看見一道身影進門，雙目頓時一亮。
那人身材瘦削，皮膚慘白，臉上戴著墨鏡，穿一套正裝，手里還拎著把黑傘。
正是克雷茲·西格瑪。
在歌德眼里，這是警局少有的智者，于是他瞬間就想攔下對方，請教些事情。
“嘿，西格瑪！”
“別找我，歌德，那是你的活，局長說了不許我參與。”
“……”
話還沒出口，就被堵在喉嚨里，讓歌德一時結(jié)舌，只能眼看西格瑪踏著輕快地步子路過。
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布洛克才回過神，嘖嘖稱奇。
“瞧瞧，這才是聰明人。”
……
西格瑪哼著小曲，腳步跟著節(jié)拍不斷踏動，頂著所有人的奇特目光，一路上到三樓，進入了休息室。
一如往常，電腦無人使用。
這是當然的，那群蠢貨根本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
西格瑪隨手開機，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靠背椅上，將身子舒展到極致，又再癱下。
如此一來，他就一如往常地完成了最舒服的姿勢。
恰在此時，電腦屏幕亮了。
西格瑪抬手抓過鍵盤，便開始快速地敲打，一串串字符飛一般地彈動，化作虛擬觸手，直直插入了數(shù)據(jù)庫，提取出他想要的東西。
很快，更多的字符彈射出來，布滿了整塊屏幕，并不斷往下刷新。
若有人暫停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那分明是樓下所有“新來者”的身份信息！
而西格瑪正以一目數(shù)十行的姿態(tài)，不斷地將它們刻入腦海。
“感覺還不夠啊，這些信息，還不足以讓我警覺才對。”
這時，西格瑪喃喃自語，說著無人理解的話。
話音落下之后，他驟然點開一個彈窗，朝內(nèi)輸入了一大串復(fù)雜的字符，按下回車。
虛擬世界中，仿佛響起“咔噠”一聲。
破口出現(xiàn)，接向了——FBI總部的數(shù)據(jù)庫！！！
下一刻，海一般的數(shù)據(jù)洶涌而來，從西格瑪眼前刷屏而過，又立刻流出。
更多的關(guān)于樓下之人的信息，開始閃現(xiàn)于浪潮，被西格瑪快速揀選，復(fù)制出有用的部分，再把原字節(jié)拋回。
于是乎，瘋狂的數(shù)據(jù)流在破口處即來且回，絕對值始終徘徊在觸發(fā)警報的邊緣，卻終究沒有拉閘。
直到某一刻，浪潮驟然停止！
西格瑪?shù)碾p手僵在鍵盤上，目光則鎖死了其中一道信息上：
【將圣佛朗大學(xué)事件納入特檔0】
這是一道極短的信息，且做了加密，差點就被他略過去。
但現(xiàn)在既然發(fā)現(xiàn)了，西格瑪便有些好奇起來，紅蠻幫的恐怖襲擊難道還有什么內(nèi)情？
于是，他快速復(fù)制出那道信息所攜帶的附件，然后推動數(shù)據(jù)流，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還回了FBI總部的數(shù)據(jù)庫內(nèi)，關(guān)閉了后門。
一切搞定之后，他才在虛擬世界中切出一小塊空間，于其中打開了那個附件。
入眼，是一張詭異照片。
只見兩棟小樓相對而立，中間似乎被一場爆炸席卷，各自空出了一個缺口。
然而奇怪的是，那缺口裂痕的兩側(cè)，一邊空蕩，另一邊卻絲毫未損！
而兩棟樓的中間，地面上被挖開了一個大洞，下面是漆黑的排污坑道，惡臭的液體于其中緩緩流淌。
坑道一側(cè)，地面的裂痕繼續(xù)，開出了一條深溝。
幾顆燒成焦黑的頭顱，正安靜地躺在溝里，呆滯望天。
“這是……什么？”
西格瑪盯著照片，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