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道不如白日那般熱鬧，學校門口的小吃街偶爾還能傳來吵鬧聲。程夜恒走到窗戶邊，把玻璃拉上，把吵鬧聲隔絕到窗外。

房間里沒有開燈，借助外面的月光，房間的裝飾依稀可見。程夜恒畢業之后，就在學校附近租了這套房子，每天去學校也方便。

畢業那年，他接受了輔導員的建議，留校任教。因為大四都開始做助教，所以上手的還算順利。

這些年家里欠的債壓的他喘不過，大三開始他就身兼多職，把所有能用的時間都用在賺錢上。可直到現在，家里欠的債還沒有還完。直到現在，他出來學校這份工作，還做著別的兼職。

繼父去世之后，程母拒絕了跟程夜恒讓她來C市的請求，獨自一人回了尚虎村。畢竟尚虎才村才是程母最熟悉的地方，后來程夜恒也不在勉強。

程夜恒躺倒床上，拿起手機無聊的翻著通訊錄。這些年，他跟之前的朋友聯系的越來越少。一是沒有時間，二是他不想連累朋友。

程夜恒滑動通訊錄的動作，在看到顧墨依的名字處暫停。

程夜恒看著這個名字，喉結滑動了一下。那時候他太忙了，有時顧墨依早上發的消息，他到晚上才看到。但又累的不行，只是草草回了一句，變一頭栽倒床上睡了過去。慢慢的，他就再也沒有收到顧墨依的消息。是啊，多熱情的老同學都會被他當時的態度給勸退吧。

程夜恒打開微信，查找好友。然后找到顧墨依的名字，點了添加按鈕。備注很簡單，只有程夜恒三個字。他突然想起，那個夏天，顧墨依加他qq好友的場景。時間可真快，轉眼微信已經逐漸取代了qq。

當微信被通過的時候，程夜恒有點意外，畢竟已經凌晨，大多數人已經睡了。

程夜恒盯著聊天頁面許久，才敲擊了鍵盤：“最近過的好嗎？”

顧墨依躺在床上，看著短短的六個字，眼睛又微微發紅。她過的好嗎，似乎不太好。剛畢業時滿腔熱血，投身工作。本想大概一翻，一展抱負。可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擊。名校畢業的高材生，被社會打磨的沒有一絲底氣。

顧墨依嘴邊掛上嘲諷的笑容，心里忍不住的腹誹：程夜恒啊，程夜恒，你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可我現在什么都不是，又如何去面對優秀的你。

顧墨依緩緩的打了幾個字，點擊發送。

空調的溫度被打的很低，冷空氣席卷著皮膚。但程夜恒一點也不想動，他翻看著顧墨依的朋友圈，大多數都是工作動態。他怎么想不到，那個小時候低著頭不愛說話的小女孩，現在滿世界跑著談業務。

顧墨依發的信息跳了出來：”我挺好的，你呢？“

黑夜中傳來輕微的嘆息聲，程夜恒一直認為，只要你覺得自己過的好，那么終究有一天你會真正意義上過的很好。

他輕輕的敲擊著鍵盤：”我很好，以后我們都會越來越好。“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兩個失意的人在同一個城市的不同地方，輾轉難眠。他們過的不好，但又不愿意像別人表露出來。

他們在欺騙著對方，也在欺騙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