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撕開七月午后的寂靜時,蘇棠正對著鏡子調整珍珠耳釘。這對耳釘是母親遺物,表面的光澤早已被歲月磨得黯淡,卻依然固執地泛著微光。手機在梳妝臺上震動,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誠邀蘇棠小姐參加云棲山故人茶會,明早八點,老地方見。”
字跡工整得詭異,像用尺子比著寫出來的。蘇棠盯著短信,后頸泛起細密的冷汗。云棲山是她逃離了七年的老家,而“老地方”三個字,讓她想起老宅后院那棵枯死的銀杏樹——小時候,她常和已故的好友阿梨在樹下埋秘密。
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蘇棠猛地拉開窗簾,只看見樓下梧桐樹在風中搖晃。蟬鳴聲戛然而止,空氣仿佛凝固了。她摸出藏在抽屜深處的老照片,照片里,十二歲的自己和阿梨并肩站在銀杏樹下,身后的老宅爬滿青苔,像張正在腐爛的臉。
七年前那個暴雨夜的記憶突然翻涌上來。阿梨失蹤前,曾塞給她一枚銀杏葉書簽,葉脈間用紅墨水寫著“別相信任何人”。第二天,阿梨的帆布鞋漂在村口的池塘里,人卻再也沒找到。警方認定是意外落水,但蘇棠記得,阿梨明明怕水。
“?!?/p>
門鈴突兀地響起。蘇棠攥著照片后退半步,貓眼外是一片漆黑。她屏住呼吸,聽見走廊傳來濕漉漉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剛從水里爬出來,在地面拖出長長的水痕。腳步聲停在門前,接著是指甲刮擦門板的聲響,一下,兩下,節奏和她狂亂的心跳重合。
手機再次震動,還是那個號碼:“你忘了嗎?我們約好要一起打開樹下的鐵盒。”蘇棠的目光落在照片里阿梨的手腕上——那里戴著串銀杏葉手鏈,和她此刻口袋里那枚書簽一模一樣。
當第三聲門鈴響起時,蘇棠摸到了玄關處的棒球棍。門緩緩打開,穿堂風卷進潮濕的泥土味,走廊空無一人,只有片帶著水珠的銀杏葉,靜靜躺在她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