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臨時,蘇棠在舊書攤的角落發現了那本布滿蛛網的銅扣日記。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干枯的矢車菊,花瓣一碰便簌簌落下,卻在墜地的剎那幻化成微型的書頁精靈,圍著她的手腕跳起圓舞曲。阿梨的指尖劃過封皮上斑駁的燙金字,突然僵在半空:“這是......被掩埋的‘平行敘事者’殘卷。”
夜市的霓虹燈光透過玻璃櫥窗,在日記扉頁投下晃動的影子。蘇棠翻開第一頁,墨跡竟在光線中游動,拼湊出破碎的畫面——戴珍珠面紗的少女在鏡中哭泣,機械齒輪從她眼中滾落;穿斗篷的詩人將墨水潑向星空,墜落的星子變成會說話的鋼筆。這些場景與她記憶里某個被刪除的段落產生詭異共鳴。
“有人在故意泄露這些殘片。”阿梨的聲音混著風鈴輕響,書攤老板突然消失,擺滿舊書的貨架開始旋轉重組,“小心,這些失控的敘事碎片會吞噬現實。”話音未落,日記里的墨水突然暴漲成黑色洪流,將兩人卷入紙頁深處。
蘇棠墜入一片由文字組成的迷霧森林,每棵樹的樹干都刻滿未完成的句子。當她試圖觸碰那些閃爍的字符,樹根突然破土而出將她纏住,樹皮裂開露出無數雙眼睛,齊聲呢喃:“我們要成為真正的故事。”阿梨的符文光芒在遠處忽明忽暗,顯然也遭遇了襲擊。
迷霧中傳來孩童的哼唱,蘇棠循聲望去,看見三個發光的身影正在用樹枝書寫。她們穿著由故事線編織的長袍,筆下流淌的文字既不是漢字也不是符號,卻讓蘇棠內心涌起熟悉的悸動。“你們是......”她剛開口,最年幼的身影突然轉身,露出與她如出一轍的面容。
“我們是被你遺忘的‘敘事實驗品’。”三個身影同時開口,手中的樹枝化作羽毛筆,“當你打破框架時,我們獲得了短暫的自由,卻被困在敘事夾縫中。”她們揮動羽毛筆,迷霧里浮現出更多破碎的場景——會呼吸的地圖、用夢境喂養的機械鳥、以謊言為食的鏡中花。
阿梨沖破文字藤蔓的束縛趕來,她的符文與羽毛筆的光芒碰撞,竟產生新的文字形態。蘇棠突然明白,她需要將這些被囚禁的“可能性”重新編織。她咬破指尖,鮮血在虛空中勾勒出環形符文,將所有敘事碎片吸入其中。
當環形符文閉合的瞬間,整個文字森林開始崩塌。蘇棠看見無數發光的敘事種子從廢墟中升起,帶著那些未完成的故事飛向現實世界。她手中的銅扣日記化作透明的水晶書,書頁上緩緩浮現一行燙金文字:所有未被講述的故事,終將找到屬于自己的聲音。
走出書攤時,夜市的霓虹燈突然全部熄滅,又在瞬間重新亮起。蘇棠發現街邊的廣告牌、商鋪招牌上的文字都在輕微顫動,像是獲得了某種新生。阿梨將一片發光的矢車菊花瓣別在她發間,花瓣散發的微光里,隱約能看見無數微型故事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