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對程海東做了什么？”

依舊是那座初廣亭，石桌前洛棠和尹天雪相對而坐，兩人都未遮掩面容。

廢棄烽火塔旁，洛棠從程海東口中得知他此行的目的，并且在他身上搜得一卷神秘羊皮古卷。

之后，他施展了一門古怪術法，直接抹掉了程海東的部分記憶。

尹天雪實在沒有忍住心中好奇，開口詢問。

尹天雪長得十分白凈，雖說不是標準的瓜子臉美女，但是鼻梁高挺，黛眉如畫，看上去給人感覺別有一番韻味。

高挑的身段，曲線玲瓏的身材，又為這股韻味，平添了幾縷風情。

洛棠坐在那里打量著她，眼神有些肆無忌憚。

尹天雪見他這副樣子，眉頭微蹙：“洛棠，天下女人萬千，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請收一收你那讓人憎惡的眼神。”

洛棠聞言，啞然失笑，他無奈搖了搖頭，收回視線后，說道：“一門旁門左道術法，能夠抹除人之短暫記憶，但只對低于自身道行者有用，而且日后隨著被抹除記憶之人的修為提升，還會想起這部分記憶。總的來說，于修煉無太大意義，但是勝在實用。”

尹天雪看著洛棠收回視線后轉為清澈的眼神，心里無端覺得怪怪的。

她后知后覺，自己誤解了洛棠的想法。

洛棠剛才，應該只是純粹在打量她。

“程海東方才說，我二叔的修為很高，早就已經高出一品的范疇，是真的嗎？”尹天雪將側放椅靠背上的手臂收回，抱鼻環胸問道。

她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將那對峰巒疊嶂襯的愈發高聳，配合她那清冷的臉龐，會讓男人心里產生強烈的征服欲。

“圣人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看到這一幕的洛棠，正襟危坐，心中默念圣人八字箴言。

他嘴上答道：“是真的。”

“難怪。”尹天雪呢喃道。

“難怪什么？”洛棠問道。

“沒什么。”

尹天雪搖頭：“我二叔和你比起來，誰更厲害。”

洛棠答：“沒交過手，不清楚。”

“你從程海東身上搜來的那張羊皮古卷，是不是和我二叔有關？”尹天雪又問。

洛棠點頭：“準確說，是和你二叔修煉的功法有關，程海東得到這份東西，琢磨不出其中門道，只是覺得內中牽引，線頭指向你二叔。”

“我二叔是我二叔嗎？”尹天雪一問接著一問。

“不……”

洛棠差點脫口而出答“不是”，但是話到嘴邊，意識到差點著了這丫頭的道，連忙改口說：“不是，尹姑娘，你二叔是不是你二叔，這你應該問你自己，或者問你爹，為何要問我？”

尹天雪盯著洛棠的眼睛，說道：“我覺得，你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洛棠心中微微有些吃驚，不愧是后來在除美貌方面與趙云不分伯仲，其他方面均碾壓趙云的女子智商擔當。

“尹仲是不是尹姑娘的二叔，這個問題的答案需要尹姑娘自己去找，我回答不了。”

洛棠側頭看了一眼烽火塔那邊，說道：“御劍山莊能有今日之成就，尹仲居功至偉，尹浩名義上是御劍山莊的莊主，可真論起來，御劍山莊有幾人愿意聽他的，尤其是那些實權在握的人物。”

“御劍山莊說到底還不是尹仲的一言堂。不止于此，上至朝堂中樞權貴，下至地方官府豪門，與這些顯赫人物打交道，我相信，他們認的只是尹仲這個人，而非什么御劍山莊，更非你爹尹浩尹大莊主。”

尹天雪放下雙臂，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順著洛棠的視線望去，烽火塔那邊除了剛才洛棠單方面碾壓程海東留下的戰斗痕跡以外，再無其他。

她看了半晌，也沒看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

尹天雪收回視線，說道：“你話里有話。”

洛棠笑了笑，沒有回應。

“洛棠，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布施仁這個人？”尹天雪轉而又道。

洛棠知道現在在說其他，尹天雪也不會相信，因此坦言道：“沒有。”

尹天雪瞬間臉若寒霜：“那你之前說的那些，豈不全都是誆騙與我。”

“除了杜撰一個師傅以外，其他方面洛某皆沒有誆騙姑娘。”

洛棠說道：“我的確有根治尹姑娘之病的方法，也確如我所說，只需廢了尹姑娘的修為，那么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尹天雪冷笑：“是洛先生迎刃而解吧，或許洛先生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也說不定，只是不愿用出罷了。廢掉我的武功以后，得到我偷學自二叔的那部武學秘籍，既除隱患，又得功法，何樂而不為。”

洛棠凝視著她，語氣平淡道：“尹姑娘，你有的選嗎？”

尹天雪赫然站起身，怒容滿面道：“姓洛的，別欺人太甚。”

洛棠與之對視：“尹姑娘，要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道理，有的時候，多思多慮未必是一件好事。”

“就拿眼下來說，我說我能從根本上解決尹姑娘的問題，只是需要姑娘下定決心破而后立。”

“可尹姑娘怎么想，不是懷疑我的用心，就是想著自己吃了大虧，再不是就是覺得辛辛苦苦修至如今的境界，到頭來一場空不說，就連秘籍都要拱手相讓。”

“怎么天下的好事，就讓我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家伙給得了去，怎么想心里都不平衡。”

尹天雪聽著洛棠微微動怒的語氣，忽然笑了，一笑百媚，她輕輕眨眼：“洛先生，這是你要那部秘籍。”

尹天雪從袖中取出一本被其命名為《點兀》的秘籍，丟在石桌上。

這本秘籍便是她偷學尹仲的武學，原拓本。

洛棠與尹天雪一共就見過兩次，從未見過她笑，她這一笑，不禁讓洛棠想到盧照鄰的那句詩。

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原來冰山化開是這么美。

尹天雪退后兩步，大大方方道：“洛先生，請出手吧。這筆買賣，不管最后盈虧如何，尹天雪都會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