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聲帶著女兒秦霜雪，走了。

走的時候，他也沒有掏錢買下那一包瓜子。

沒辦法，已婚中年男人就是這樣，工資卡上交給老婆保管，自己兜里沒有幾個錢。

對于這筆交易失敗，吳敵也是感到頗為可惜。

翻開賬本，看著今天寥寥無幾的幾筆買賣，吳敵嘆氣一聲：

“距離還清80萬債務，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見天色已晚，周圍一片靜謐，吳敵拉下卷門，關門停業。

一條銹跡斑斑的鐵梯連接著樓房的一樓和二樓，吳敵拾級而上，樓梯還會發出一陣陣難聽的咯吱響聲。

吳敵父母確實沒有什么經商頭腦，幾年前租下這一棟二層老樓房，圖的就是租金便宜，租金一年才六萬，又地處羊城一中附近，原本以為開業后生意紅紅火火，卻未曾想過，時代已經變了，現在早已不是實體店的天下。

二層陰涼，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霉味。

四十平米左右的空間，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臥室大廳廚房廁所，愣是一個不缺。

對于這樣一個糟糕的居住環境，吳敵已經感到很滿意了。

現在就算在城中村租一間房，都有可能是房中房，就是那種大房子里分割成幾個小房間的那種，每個月的租金至少800元起步，還要和別人共用一間廁所和衛生間，曬衣服連個陽臺都沒有。

當然，即便是如此惡劣的環境，也總比在首都蝸居地下室來得輕松。

簡單洗漱后，吳敵躺在自己那一張陳舊的木床板上，無聊地刷朋友圈。

自從大學畢業以后，曾經的同學也都少有往來，只是偶爾在對方的朋友圈下面點個贊。

朋友圈里面的好友，基本上可以分為兩批人，一種是有錢的，另一種是沒錢的。

有錢的好友在半夜曬美食，曬健身，曬旅游，曬女友，他們的人生中就像是影視劇里面的男女主角，讓人艷羨不已。

沒錢的好友，曬工作打卡，曬開車路程，曬人生雞湯文，看起來平平淡淡，沒有什么波瀾。

吳敵轉手就將自己上新聞的視頻轉發到朋友圈上，配上狗頭滑稽的表情包，在下面寫道：

“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或許大家都和吳敵一樣，這個時候躺在床上刷朋友圈。

沒過一會兒工夫，手機就傳來一陣提示聲。

一連串點贊之外，還有人發來消息。

吳敵眉頭一挑，見是當年大學同寢室的曾廣賢發來的消息。

“老五，最近發展可以啊，居然都上新聞了。”

“咱們一個寢室的哥們，有空的時候出來聚一聚呀。”

吳敵有些哭笑不得。

當初父母自殺后，他還找過同寢室的哥們借過錢。

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大家一塊喝酒吃飯打游戲，看起來和氣融融，相互稱兄道弟，寢室長是老大，曾廣賢是老二，吳敵是老五，可真到了困難時候，一個個都當他是瘟神一樣避而不及，生怕惹麻煩上身。

后來，更是沒有了聯系。

沒想到，他才剛轉發視頻，這些所謂的哥們以為他發跡了，就重新找上門來。

思忖片刻，吳敵回了句：

“到時候，看情況吧。”

曾廣賢發了個表情包過來，一個Q版人物喊出一個字：

“切！”

真是言簡意賅，意味深長。

被對方這么一打擾，吳敵也沒有了繼續刷朋友圈的興趣，轉而去刷快抖視頻。

江湖傳言，男人每天看美女，能夠延長壽命。

吳敵也想試一試。

結果，美女視頻沒有刷到，倒是刷到張一凡的直播視頻。

得！

這貨居然還上了熱搜！

和現在大多數明星一樣，張一凡的長相帶著一股陰柔之美，若不是看他骨架偏粗，很難相信他是練家子出身。

張一凡淡妝粉墨，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白色大褂，襯托得他高大英武。

此時，他正對著視頻侃侃而談，道：

“最近某些人以為自己僥幸擊敗兇徒，就覺得自己武術了得，甚至出言挑釁本人，這種做法我是堅決不認可的，也是極其卑劣的，像這種裝神弄鬼之輩，應當受到全體社會的指責。”

“而我，作為洪拳第八代傳人的關門弟子，也有這個義務向公眾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武術。”

說著，張一凡擺開架勢。

還別說，張一凡還真有兩下子，馬步扎實，雙腿穩健，氣沉丹田，倒是有模有樣。

“我所學的洪拳，乃是南方分支，有龍、蛇、虎、豹、鶴、獅、象、馬、猴、彪共十式。”

“我學藝不精，只精通蛇形和鶴形。”

張一凡抬起雙臂，朝著身體兩側展開，宛若白鶴展翅。

緊接著，他腳踏七星，雙臂輪動，雙拳錘鼓般向前炮轟，一招一式，頗有章法，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大呼過癮。

視頻左下方評論，水友們更是刷起了一片“666”。

吸氣，收招。

張一凡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牙，道：

“對于某人的挑釁，我決定予以反擊，于一日后，將直播到某人小賣部發起挑戰！”

留下這番話，直播宣告結束。

直播間內，響起工作人員的一片掌聲。

經紀人王富貴遞上一條毛巾，道：

“小張，辛苦了。”

“不辛苦。”張一凡接過毛巾，擦拭著汗水，道：“這一次是難得的機會，只要我能夠踩著那個叫吳敵的人出名，我就能夠脫穎而出，再也不是十八線武打明星了。”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經紀人王富貴一臉欣慰，道：“這個時代說到底就是流量的時代，只要你有了名氣，就有流量，到時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輕輕松松地擁有。”

“你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不要害怕會留下什么惡名，反正，到時候你有了名氣，公司自然會給你安排輿論公關，拍拍愛貓愛狗之類的照片視頻，就能給你立一個愛護小動物的好人人設，輕而易舉地就能幫你洗白。”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有沒有把握贏？”

張一凡冷笑一聲，道：

“我要是輸給一個門外漢，我當場倒立吃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