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暮年，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這句話驚到。
暮年沒想到云初為了掩護傅曦婉，連這個借口都想的出來。
她不知道是該心疼他，還是該可憐他。
傅曦婉看著他有些不可置信，但臉上帶著幾分愧疚。
傅老爺此時站起來對著云老爺道：“既然是如此的話，那此事便不勉強兩個孩子了。”
云老爺臉上的怒氣更添了幾分，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云老爺緩緩道：“傅兄，此事是我云府的過錯，既如此，我便收曦婉為義女，往后嫁娶也不會讓人虧待了去。”
傅老爺笑著道：“云兄你客氣了，愛女在府上多有叨擾，我們就先回去了。”
暮年在一旁看著兩個老狐貍你一言我一語。
在書中，云家對傅家有所提防，結親不成功的原因是云家怕傅家的勢力會有所壯大。
只是暮年沒想到，這里會變換劇情，云初居然親口拒絕這門親事。
傅老爺帶著中年婦女和傅曦婉離開前院。
暮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剛剛好像感受到傅老爺對她投來異樣的眼神。
那眼神，帶著幾分探究和懷疑。
等他們走后，云初從凳子上站起來，對著云老爺行了一禮。
“我累了，先告退了。”
沒等云老爺回答，他便對著暮年道：“走吧。”
暮年反應過來，上前扶著他離開前院。
身后的云老爺，望著云初的背影若有所思。
暮年和云初走后，云二爺突然道：“大哥，我瞧著溫言并沒有扯謊，我看他對他身邊的女仆確實不太一樣。”
“笑話！一個丫鬟，如何做得了云家的主母？”云老爺回答道。
云二爺看他又要生氣的樣子，立馬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倘若他真的對這丫鬟有意思，納個妾也不是不行。”
云老爺坐在主位上沒說話。
半晌他才開口道：“若他真喜歡，等他大一些了，便納進房里吧，至于娶妻，日后再說吧，至少傅家不能考慮。”
這一邊，暮年扶著云初繞著花園走回去。
她看著花園里的梅花，對著云初問道：“少爺，可要折一些梅花回去？”
云初停下腳步，對她點了點頭。
暮年便去折了幾只梅花，有幾只梅花高了些，她便踮起腳。
等她摘完，她轉身卻被雪地里的石子絆倒。
死定了！她心想，把眼睛死死閉上。
沒有預想中摔進雪里，反倒是有人攬住她的腰。
她睜開眼睛，那個蒙著白紗的少年，穩穩地接住了她。
她有些不可置信，他是怎么知道她要摔了的？
“少……少爺。”她從他懷里出來。
云初收回了手，他站在雪地里，仿佛剛才什么也沒發生。
“摘好了嗎？”他問。
暮年從驚慌中反應過來，走到他身邊道：“摘好了。”
“少爺是怎么知道奴婢要摔倒了？”她有些猶豫的看著他。
云初有些不在意地道：“我從小便看不見，自然只能靠耳朵聽。”
他這是在告訴她，他聽力很靈敏的意思吧，暮年心想。
“走吧。”他說完便自顧自往前走。
暮年捧著幾只梅花，趕緊跟上。
回到書房之后，暮年把梅花插在靠著窗口的花瓶里。
云初又坐在書房的書桌前，他靜坐了一會。
暮年插完了梅花之后，為他倒上了一杯茶。
做完這一切之后，暮年站在一旁看著他。
“找一本書念給我聽吧。”他突然道。
暮年走過去書架翻了一本書，原本是想拿他常聽的“清心經”，但她突然不想念那架子上的書。
她又走回來，站在他身側道：“少爺，聽經多悶啊，奴婢給你講故事吧。”
云初有些驚訝，不過他并沒拒絕。
暮年緩緩開口。
“從前，有個小村莊里住著一對夫妻，兩夫妻沒有子嗣，但他們很恩愛。有一天，國家打仗要征兵，女子的丈夫被征了去。那男子為了讓妻子放心，便允諾她每年都會寫一封家書。”
“戰爭持續了九年，女子一直坐在家門口等著心愛的男人回來，每一年那女子都會收到那個男子寄來的家書，那男子一直同她報平安。”
“在第九年年末的時候，那家書并未如約而至。”
暮年講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下來。
云初見她停了，便問道：“后來呢？”
暮年心里狡黠一笑：這小子上鉤了！
暮年咳了咳嗓子，接著道：“后來那妻子因為收不到家書，以為那男人已戰死沙場，便整日郁郁寡歡，后來沒過多久就病逝了。”
暮年說到這里，又停了下來。
“那男子呢？”他隔著白紗似乎是“看著”她問。
暮年看著他，笑著道：“后來那男子在第十年的時候戰勝歸來，聽到了自己妻子已經去世的消息。”
暮年講到這里，便完全停下了。
“沒了？”他語氣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暮年嘴角不斷上揚，笑著問他：“沒了，不然少爺覺得該如何？”
云初沒有回答她，反倒是思考起來。
暮年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她感覺到他的情緒好像有些低落。
她有些不忍心地道：“其實結局并不美好，那男子因為打了勝仗，封了個小官，沒過多久就再娶了。”
云初聽到她說的這番話，突然反駁她：“結局并不是不美好，活著的人總還要繼續生活。”
今天是云初有史以來對她說過最多話的一天。
傅曦婉的那番話，倒是間接性促進了他們兩個的交集。
接下來，暮年又給他講了幾個故事，所幸她自己就是干文字工作的。
不然她一時間還想不出來給他講這么多的故事。
一天下來，云初倒是聽得津津有味，而且時不時還跟她評點了故事的結局。
暮年倒是沒想到他今天突然這么多話，換作平時傅曦婉在身邊的時候。
她就像個透明人一樣。
到了晚上，暮年回到下人房。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阿生已經回到下人房了，小七還沒回來。
暮年有些疑惑，平時小七回來的很早，怎么今日還沒回來？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小七從門口進來。
小七沒說話，情緒有些低落。
“小七，怎么了？”暮年看著她問。
小七有些灰暗的眼睛看著暮年，搖了搖頭。
看她并不想說的樣子，暮年也沒多問。
小七一整個晚上沒怎么說話，第二天早早就出去了。
暮年看著她的背影，覺得不對勁，看來她得找人打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