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從地上趕緊爬起來,撿起灑落在地上的畫,只見她一邊撿一邊嘴里還絮絮叨叨:
“夫人莫怪!夫人莫怪!”
暮年看著她,她撿完了地上的畫之后,顯然是發現少了一副,她抬起頭看見暮年手里正拿著那幅畫。
然而那嬤嬤此時忽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暮年頓時有些困惑。
“將……將軍!”那嬤嬤突然跪在地上,手里捧著從地上撿起來的畫。
暮年轉身,她這才發現容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后,離她只有一米遠。
容旭在黑暗之中,像是陰沉著臉,暮年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好奇他走路為什么沒聲。
那嬤嬤突然在地上磕起頭來,一便磕頭一邊還求饒:“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容旭朝暮年的身邊走過來,暮年這才看清他臉上帶著冷漠的表情看著地上的嬤嬤。
而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嬤嬤手里的那幾副畫。
暮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好像是她撞上這嬤嬤,才把這盒子撞翻了,這畫里的人是他什么重要的人嗎?
剛剛好像聽見嬤嬤喊著夫人,難不成這畫中人是容旭的妻子?這樣一想,暮年倒覺得有些可能。
她訕訕對容旭道:“容將軍,剛剛是我不小心先撞上嬤嬤的,這畫是我弄翻的。”
容旭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暮年的身上,他先是盯著她看了一會,沉默了好一會。
那嬤嬤還在地上不斷磕著頭,暮年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地看著她在地上磕出的血跡。
“既然法師為你求情,今日就饒你性命。”容旭冷冷地看著那嬤嬤道。
那嬤嬤聽到這句話,趕忙又對著暮年磕了好幾個頭:“多謝法師!多謝法師!”
暮年想上前扶起她,可容旭卻攔住了她,那嬤嬤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抱著那一堆畫退下。
暮年不解地看著容旭,剛剛為了幾副畫,容旭眼里明明帶著幾分殺意,如今卻有些淡然地看著暮年。
“蕭姑娘,可否把你手中的畫還給我?”他突然道。
暮年這才反應過來她手上正拿著那副展開的畫卷,她立馬將畫卷遞給他。
容旭接過那畫卷之后,先是看著畫中人怔愣了一下,暮年注意到他神情里的眷戀。
看來她想的沒錯,這畫卷中的女子,應當是他的心上人,不過,為何他的眼中,會有一絲厭惡?
容旭注意到暮年的眼神,臉上很快就恢復平淡,他收起了手中的畫,對著暮年問道:“法師怎么這時候出來了?”
暮年撤回他身上的眼神,朝別的方向看去道:“在房間里有些沉悶,便出來呼吸空氣,不成想迷了路。”
容旭聽著她的解釋,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道:“我送法師回去吧。”
暮年看著周圍不熟悉的環境點了點頭,容旭便走在前頭帶路,她趕忙跟上。
容旭走路極快,暮年總感覺他好像不想讓她在府中亂走一般。
“容將軍,那畫像里,是什么人?”她看著容旭手里那幅畫,終還是問出了疑問。
容旭聽見她的問題,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回頭望了她一眼,暮年感覺到一絲涼意。
“她是本將已經故去的夫人。”他突然回答道。
暮年突然覺得不好意思,這個問題貌似問的有些不妥。
暮年不敢看他,但為了氣氛不太尷尬,她訕訕道:“將軍應當很愛她吧。”
“為何這么說?”他一邊走一邊問。
哪里說的不對嗎?暮年有些困惑。
“將軍保存這么多先夫人的畫像,難道不是因為眷戀先夫人嗎?”
容旭并未答她,兩個人并排走著,暮年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難道容旭對他的妻子并無感情?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到了暮年的客房門口,不知道為什么,她一回到這里,心口就有沉重的壓迫感。
她極力克制自己沒讓容旭看出她的異樣,所幸容旭一直在思考著什么,也并未答她。
暮年看著禁閉的客房門口,對容旭道:“多謝將軍互送,那我就先回去了。”
容旭看了她一眼,就在她轉身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他突然道:“我確實很愛她。”
等暮年再回頭的時候,容旭已然離去,留下她在原地發怔,不過沒一會她就收回了思緒,她轉身想打開房門。
她腦子里又開始迷糊起來,耳邊又傳來剛才夢魘時候的聲響,像嘶吼,又像低吟。
眩暈之中,她感覺到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有些驚嚇地回頭。
等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她才放松了警惕,但她眉間微微一皺看著眼前的人。
“師叔,你怎么了?”傅曦婉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暮年看著眼前的傅曦婉,已經開始出現重影,傅曦婉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師叔,我先扶你進去吧。”
暮年連路都走不穩了,她只能朝著傅曦婉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傅曦婉將她扶進房間里,將她安置在床上,她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連傅曦婉在她耳邊說的話也聽不清。
眩暈之余,她感覺到傅曦婉應該是出去了一趟,然后房間里又多出好幾道聲音,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聲音。
仿佛只要一回到這房間里面,她心里沉重的壓迫感就越來越強,心口也就越來越悶。
系統并未有任何反應,除了有任務的時候,一旦她有生命危險,系統才會提醒她,就像上次在璃城擋唐曄的殺招一樣。
耳邊傳來的像是蕭眠的低喚聲,云初好像也說了什么,祝檬著急的聲響也傳入她的耳朵里。
但她一句也聽不清,她仿佛精神渙散,整個人都被抽了魂一樣,在一屋子人的注視中,徹底暈了過去。
……
醒來的時候,她怔怔看著背對著她正在梳妝臺梳妝的女子。
那女子著一身紅衣,那梳妝鏡被她的頭擋住,暮年并未能看清她的樣貌。
“這是哪?”暮年朝著那女子問道。
那女子聽見她的聲音,停下了手里梳頭的動作,她將梳子放在梳妝臺上。
“你終于醒了。”她這時才轉過身來看著床上的暮年。
暮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驚住了,眼前這個容顏絕麗的女子不就是容旭畫像里的先夫人嗎?
暮年在床上帶著驚奇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到底是人是鬼?說實話,暮年心里有些害怕,但臉上還是保持鎮定的表情。
眼前的女子看著她防備的表情,忽然輕笑道:“你不必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這是哪?”暮年重復剛才的問題。
那女子并未回答她的問題,她走到放著茶盞的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水,自顧自飲了起來。
暮年從床上下來,這女子著實奇怪,并不答她的話也就算了,居然還喝起茶來了。
她走到女子身邊的椅子坐下,那女子也倒了一杯茶水,朝她遞過來。
暮年并未接過那杯茶水,而是怔怔地看著女子脖子上可怖的傷痕,那傷痕深可見骨。
她剛才光注意女子的樣貌,居然沒發現這么明顯的異樣。
那女子看著她投過來的眼神,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女子并不掩飾傷口,反而轉過來面對她,讓她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暮年看著女子的舉動,眼神轉移到女子的眼睛里,她才發現這女子的眼睛是無神的。
那女子見她瞧夠了傷口,才轉了回去繼續飲了一口茶。
“把你從那副身體里移出來,真是不容易啊。”那女子突然道。
暮年聽到女子的這句話,頓了一會,她起身朝著梳妝臺走過去,當看到鏡子里屬于她自己面容的時候,她徹底怔愣在原地。
這是屬于她自己的樣貌,不是蕭奉吟的。
她轉身驚異地看著那女子,這到底是什么劇情,書中并未有這一號角色。
那女子倒也不著急,她拿起喝過的茶杯在手里把玩著道:“很好奇我為什么把你召來這里?”
暮年確實很想知道,但她連這女子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不過那傷口那么深,是人也活不了吧?
那女子站起身來,朝著她的方向,一步步靠近她。
“我要借用你的身體。”她對著暮年道。
暮年不解地看著她道:“你不是已經把我從蕭奉吟的身體抽離了嗎?”
那女子撫上她的臉輕聲道:“不是她的,而是你的。”
暮年感受到臉上傳來的寒意,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都冒出來。
那女子一邊撫著她的臉一邊喃喃道:“十年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年。”
暮年才發現她好像在這里無法施展任何術法,那女子摸著她的臉,她連動都不能動。
女子臉上浮現仇恨的神色,時而哀戚,時而怨怒,暮年看著她,覺得十分可怖,這該不會是個瘋了的女鬼吧?
“我現在就是一個魂體,你怎么借用我的身體。”盡管暮年很害怕,但還是看著她問。
那女子放下了撫在她臉上的手,她臉上的怨氣多了幾分,她嘶啞著聲音道:“只要你愿,我們的靈魂便可融為一體”
暮年聽著她忽然發出的恐怖聲響,有些顫抖了一下,這女鬼是要融合她們的靈魂?絕不可以!
就在這時,她的身體忽然漂浮了起來,那女子使用術法將她圈禁在半空中。
暮年感受到兩股力量在她身上拉扯,一陣來自眼前的女子,另一陣力量一直在和女子的力量爭斗,像是要將她拉離這個地方。
只見那女子吃力的施展法術,但終還是不敵另一股力量,看著遠離她的暮年,她嘶啞著聲音道:
“不要!不要……”
從有力的聲響到有些悲鳴,那哀怨的嘶吼,讓暮年的心頭有些震撼。
暮年感覺到身體像是被抽回去一般,很快她便感受到強烈的眩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