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的三觀還算是中規中矩，沒有讓楊真失望。
虎父無犬子，楊真老爹是個剛正不阿且堅韌不拔的人，只有在自己婆娘面前稍微慫一下……真的只是慫一點點。
楊真兄弟兩個又能差到哪里去。
小家族的孩子雖然不太可能有太大的出息，可更不一定就真沒有志氣。
“你想怎么做？”楊真看著楊修。
楊修一愣，從激動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有些沮喪的說道：
“能怎么辦，忍辱負重說的太夸張，眼下只能自己努力，我心中明白，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自己，為了父母，為了家族，并不是給別人看的。”
意思很明顯，大道理他都懂，不用楊真來勸。
楊真拍了拍楊修的肩膀，好奇的問道：“怎么和老爹吵起來了？”
楊修嘆了口氣，求助的看向楊真：“哥，我是不是真的很沒出息？”
“嗯？”
“這段時間，我幾乎不吃不喝的在努力，可非但沒有進步，反而有很大的退步，以至于我連魯有才那憨貨都比不上了。”
不但沒有進步，反而退步了不少？
那是遇到問題了。
楊真想了想，從懷里把池清溪給他的那些符篆掏了出來：“這些你拿去研究。”
楊修一臉驚喜，一把將符篆搶了過去：“這是云篆，寶符，還有震元符，都是好符……你從哪里弄來的？”
看完之后，楊修又戀戀不舍的把符篆還給了楊真：“每個符師都有自己的特點，這個學不來，就算勉強學會了也是不倫不類，必須要走出自己的一條路才行，這些符篆都很珍貴，你自己留著吧。”
楊真也不勉強，問道：“你有沒有找到退步的原因？”
楊修點了點頭：“每次畫符的時候，我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雖說每個符師都會有這種情況，可我的問題似乎特別嚴重，尤其是最近特別厲害。”
楊真站起身來：“這樣吧，多說無益，你來畫符，我看看。”
楊修一臉懷疑的看著楊真：“你行不行？”
“不試試怎么能知道呢？”
“好！”
符紙靈墨，左手捏袖。
楊修看了楊真一眼，見楊真點頭，深吸一口氣，手中筆尖如行云流水，在符紙上畫出一個個……鬼畫符。
這些符號楊真倒是都認識，組合到一起就一臉懵了。
就像是三上的頭加上結衣的胸，有菜的身子大橋的腿，這些只露一部分完全可以認識，組合在一起算什么？
楊真不太懂。
不過這并不妨礙楊真做出判斷，片刻之后，楊修果然開始心神不寧，原因不明。
而且以楊真的的水準來看，楊修的動作已經讓人驚艷了，無論是運筆還是控筆都恰到好處，如行云似流水。
這種水平，只是倒數第一第二，制符界已經內卷到這種程度了？
楊真有一種想要扭頭就走的沖動，太難了。
這時，楊真忽然感覺到一陣靈力波動，從符紙上傳來，楊修的呼吸也瞬間緊促起來，之前還穩如老狗的手忽然一抖。
嗤！
一聲輕響，符紙化為灰燼。
楊修扔掉手中筆，雙手伏在案上大口的喘氣，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了。
“失敗了？”
楊真一臉的詫異，這情況也太過詭異了。
“很正常。”楊修苦笑：“今天已經是很好的狀態了，制符需要心靜如水，可無論平日里多么沉穩之人，一旦畫符便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感。”
也就是說，楊修之前的狀態更差。
不知道讓池清溪來畫符，她能不能一直保持太上忘情的心態。
楊真忽然覺得，太上忘情好像比較適合制符，只是太上忘情太無情了一些，多極端的人才能夠選擇這種道。
“你來教我制符，我試試看。”
“你？”
楊修瞪著眼睛，似乎沒想到楊真會如此說，旋即笑著說道：
“哥，別鬧了，制符不比其他，需要心平氣和，而且對天地靈氣的感應以及對體內真氣的控制，要遠遠高于普通的練氣士，你走的是武夫路子，粗枝大條的武夫是最不適合制符的。”
看不起武夫是吧？
楊真還真有點不服氣，不過不服歸不服，現在想想，楊修的天賦未必就是他一直認為的不怎么樣。
首先符師的門檻便很高，能夠成為一名符師，本就是百里挑一的天才了，在這種基礎上，天賦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只不過符師之間的內卷太嚴重，導致楊修的天賦在楊真這里有些失真罷了。
楊真倒不是對制符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符師制符的時候，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煩躁。
這東西不就是畫畫嗎？
“別廢話，趕緊教。”
楊修無奈，審視了楊真一會，說道：“好吧，那我教你一種最簡單的聚靈符。”
聚靈符最簡單，效用也不大，只是在受傷的時候能夠凝聚天地靈氣來加快傷口的恢復，是符師的入門符篆，也是絕大多數散修練氣士最喜歡的符篆……因為還算能夠消費得起。
“傳說符篆起源于上古巫覡，也叫符字或者丹書，由符頭、符腹、符尾三部分組成，印征天地人三才之力，我來教你符頭三勾和赦令的畫法……”
一直講了半個時辰，楊真終于初步明白了符師制符的過程，以及符篆的組成。
如何溝通天地納靈于符，如何運筆調用丹田內的真氣，這些需要楊真自行摸索，教不得聽不懂也不適合所有人。
所以每個符師都有自己的特點，一些頗有名望的符篆大師，單從一張符篆上便能夠辨認出來。
“你試試？”
楊修臉上帶著戲謔的神色，看著楊真。
楊真消化吸收之后，擼起袖子，非要給這臭小子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手中握筆，心中空靈，眼下有神，腦中有篆。
楊真深吸一口氣，屏息凝神，持筆而立。
“符以咒準，咒以念靈……”楊修的語氣也凝重下來，開口叮囑：“一定要保持心中平靜，念頭空明。”
楊真點了點頭，手中的筆輕輕點在符篆上。
嗡——！
無形的真元波動之下，天地間的靈氣開始游走起來，順著楊真的筆尖在符紙上跳動。
開始很順利，隨著時間的推移，楊真手中的筆越來越慢，開始頭昏眼花，幾次三番竟然看不清楚筆下的走線，讓楊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感。
就是這樣。
這就是所有符篆師都會面臨的問題。
一旁的楊修開始有點緊張，見到楊真滿頭大汗之后，嘆息一聲，眼中既有失望又有理所應當，還有一種濃濃的落寞。
“哥，放棄吧，你是武夫，制符對你來說有時候是致命的，這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會讓你瘋掉。”
閉嘴！
楊真死死的控著手中筆，豆大的汗水從下巴滴落。
這莫名其妙的煩躁感，想要毀掉一切的沖動，到底是哪里來的？
眼看著手中筆觸越發的感應不到，楊真幾次三番想要扔掉手中筆、撕掉符紙、砸了桌子。
“你這是何必呢。”楊修眼里閃爍著不忍和內疚。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楊真心中默念清心咒。
嗡——！
清心咒之下，楊真手中筆仿佛活了過來，筆走龍蛇，如靈躍動，周圍天地靈氣都跟著靈轉起來。
坐在對面的楊修猛然間站起身來，瞪大眼睛盯著楊真手中的筆，死死的握住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