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痞子就像鬣狗一樣看著他們的獵物，隨時準備一擁而上。

黑夜里，張春生冷冷的盯著那群人，眼里顯出光彩，似乎也在看著他的獵物。

誰是獵戶？誰又是獵物？

趙剛無意間掃到年輕人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周志明緊走進步湊上去，笑道：“趙總，您多大身份，跟兩個小賊一般見識干嘛？”

趙剛問道：“兄弟，以你所見，他們有沒有撒謊？”

周志明低聲回道：“沒有，一看這倆人就是不要命的狠角色，不是說咱怕他們，因為這點事犯不著，我看還是饒了他們吧！”

趙剛再次看了幾眼兩個陌生人，一個坦然自若，一個如荒野中的惡狼。

在社會上混了這么多年，不怕混社會的小痞子，就怕這種不要命的年輕人，狠起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總不能在這里做了他倆吧？

一旦不能善了，就怕沒完沒了。

既然有個坡，那就趕緊下了，趙剛說道：“看在周總的面子上，今天饒了你倆，趕緊滾蛋！”

張春生皺了皺眉頭，對于這個結果不太滿意，已經準備好大干一場，你他娘的說不打就不打了？

陳江北碰了下張春生，兩人轉身上車。

拖拉機嚎叫著行駛在夜色里，陳江北點上煙緩解著緊張的情緒，雖然知道吃不了虧，可還是有些緊張。

還是自己考慮不周，差點壞了大事。

“這口氣出不來！”張春生突然說道。

陳江北挑了挑眉頭，明白他想干什么，“春生，事先說好，要想跟我干，必須聽我的，可不能哪天掏他們來！”

兩世的好友，他的一個眼神，陳江北便明白他想干嘛。

張春生沉默片刻，悶聲說道：“好！不過如果他們找上門，可別怪我不客氣。”

陳江北臉色瞬間凝重，轉頭一看，一輛小汽車急速行來，一個加速攔住拖拉機。

張春生停下車，飛身一躍，跳到汽車旁。

周志明下車，見到眼前陣勢，頓時舉起雙手，“兄弟，別誤會，我不是鐵選廠的人。”

陳江北隨后趕到，“你什么事？”

周志明也算個不大不小的老板，在社會上混了好些年，大痞子小痞子見過不少，可唯獨見到這兩位，突然有些發憷，他極力穩住心神，“兄弟，能不能上車聊聊？”

陳江北看了眼后邊，沒人追上來，讓張春生在后邊開拖拉機，自己上了帕薩特。

周志明上了根玉溪，自己抽了口，長出一口氣，“兄弟，說實在的，你倆是真狠啊，不但把趙剛嚇到了，也把我嚇到了。”

剛才的情景他心知肚明，自己和稀泥起了一部分作用，更重要的是這倆狠人。

他趙剛混了這么多年上位不容易，萬一被兩個愣頭青辦了以后混不下去，即便吃點虧都會影響他在那位面前的形象。

陳江北抽口煙，“有事說。”

周志明說道：“兄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志明，鵬飛物貿的總經理，實不相瞞，在咱青城，我是最大的鐵粉販子，這個你可以調查。金山鋼廠知道吧？吃的都是我的貨！”

說話時，周志明有意無意的掃了眼陳江北，本以為聽到這個名號，他會有所動容，然而并沒有。

這個年輕人的眼里仿佛裝著浩瀚大海，深沉的讓人看不透。

剛才也是這種感覺，現在仍是。

周志明忽然有種挫敗感，連一個年輕人都看不透，白混這么多年。

陳江北獨自吸煙，心里也在盤算，前世里聽說過鵬飛物貿，以后會做的很大，原來他是老板。

不用猜，他的動機跟趙剛一樣，也是來探消息的。

“周總，有說請直說。”

周志明干笑了聲，“成，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兄弟如果告訴我挖石頭的地點，你說個數，我絕不還價，如果事情真成了，另有重謝！”

“第一次打交道，你肯定對我不熟悉，我周某人做生意講究信用二字……”

說起來便沒完沒了。

陳江北打斷了他的話，笑道：“周總，難道沒有人說你啰嗦？抱歉，我這石頭真是從唐城偷的。”

周志明不知道真相，只是直覺告訴他，這些石頭絕不是偷來的。

但是他不承認，又沒有什么好辦法。

陳江北不耐煩道：“還有事沒？沒事我下車了。”

周志明想了想，急忙說道：“別下車，你不是想賣礦石嗎，我有的是地方，跟著我走就成了。”

這是條大魚，盡管不好撈，周志明也不想這么快放棄。

陳江北伸出手打了個手勢，拖拉機一直跟著帕薩特，開了大概一個小時，來到一家鐵選廠。

這家的規模顯然跟興旺沒法比，院子不大，石棉瓦蓋的車間，三間小平房算作辦公區域。

周志明喊了一嗓子，“老王！出來！”

沒一會兒，車間里走出個小老頭，穿著破工作服，臉上身上都是油漬。

周志明笑道：“老王，你說你哪有點老板樣？”

老頭卷上一根煙卷，蹲在地上抽起來，“啥老板？我就是種地的。”

周志明說道：“我這有點礦石，你看看要不要？”

老頭撇撇嘴，“你他娘的不是鐵粉販子嗎？啥時候倒騰起礦石了？”

一邊說著話，老頭一邊走到拖拉機旁，拿起一塊石頭掂量掂量，隨后便扔下。

“怎么樣？”周志明問道。

“赤鐵礦，品位在40個以上。”老頭評價道。

陳江北心頭一震，那句話說的好，人不可貌相，看上去只是一個糟老頭子，對礦石卻這么了解。

周志明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意見是礦石成色不錯，沒想到品位這么高。

“你確定？”

老頭哼道：“咋了？不相信我？那你化驗化驗去，肯定比40高！”老頭自信道。

周志明笑道：“信你，在這行的人誰不相信你老王？”

陳江北插嘴道：“老爺子很厲害？”

周志明說道：“豈止厲害？那是相當厲害！別看老王頭小學沒畢業，在鐵選這個行業里，絕對算技術上的權威。別人買設備還得找人安裝調試，老王直接改裝；同樣的原料，人家就能產出更多質量更好的產品，你說厲害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