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事是這么個事，但是殿下，你大可不必說出來嘛！

這種事就講究一個朦朧美。

說的太白了，失了雅趣。

四人走到十字口的邊上，那里擺滿了鮮花。

原本清明花會，是為了祭奠先人。

這些青樓中的女子，有很多都是流落至此，家鄉在遙遠的遠方。

她們無法親自回去祭拜。

便只好在這，插上一株鮮花，遙祭先人。

也不知怎地……

發展著發展著，就變成了長安城的一場盛會。

很多文人騷客、平民百姓，都愛來看個熱鬧。

不為別的，就算為那幾個花魁，那也值了啊！

今日主持花會的老鴇，是朝廷教坊司的人。

她捏著嗓子，喊道：

“諸位，今日清明花會，多謝各位捧場。教坊內，為大家準備好了酒水，若是賞花累了，歡迎進來休息休息。”

平康坊雖然有教坊，但是，也有其他青樓。

大家平日里對教坊還是禮讓三分的。

畢竟，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但是今日盛會，貴客眾多。

誰也不愿意落了人后，紛紛跳出來道：

“我暖閣準備了上好的果脯，請各位郎君務必前來嘗嘗。”

“春風樓為各位郎君準備了琴藝，一曲連一曲，絕不停歇。”

“萬花樓從宮中弄來了一些極品糕點，別的地兒可吃不著，還望各位郎君賞臉。”

李奇見這場面，人都呆了。

這是什么套路？

為什么沒有一個推出自己的姑娘出來攬客？

他轉身看了看長孫沖：

“沖哥，你覺得我們去吃果子好，還是去聽琴好？”

長孫沖神秘兮兮的道：

“聽說玄機姑娘撫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會不會在春風樓呢？”

你這表情……

像極了馬上要挨打的表情啊！

若你不是我的便宜表兄，若換個場所，哥們一定要揍你兩拳，才能平心中意。

程處默立馬贊同道：

“長孫言之有理，殿下，我們既然到了平康坊，當然應該高雅一點，聽聽琴什么的。”

“至于果子，什么時候不能吃？”

李奇還是第一次聽說，進紅燈區后應該高雅起來。

這很違和啊！

這就好像是，你進了素菜館，非點兩斤豬肉！

進了道觀，非要求觀音菩薩保佑！

菩薩也很為難的好嗎？

咽了咽口水，李奇還是妥協了：

“行吧，那咱們就高雅著來。”

我倒要看看，你們要裝到幾時！

春風樓前，那老鴇熱情似火，見著李奇四人，立馬就來了精神：

“哎喲，四位小郎君，第一次來啊？”

在老鴇眼中，李奇他們這種客人，乃是優質客戶。

一看就是雛兒，又是富家公子。

想要在里面有所作為，很難。但是想要花點錢，卻容易的很。

這種錢不掙，掙什么錢？

春風樓內。

已經圍坐了不少人，李奇四下打量了一番，的確有不少姑娘，偶爾有一兩個姿色不俗。

至于大多數，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

還入不了李奇的眼。

很快，李奇便注意到，東南方向，兩張桌子開外，有一桌客人長相不俗。

“默默，你幫我看看，那桌客人什么來路？”

程處默順著李奇手指的方向，微微皺眉。

看著的確不像中原人士。

程處默不確定的道：

“殿下，長安城海納百川，有許多西域、東瀛、南蠻等地的人，也會來長安。”

“或是經商、或是求學、或是游歷。”

“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李奇點點頭。

這個盛況現在還不明顯，等貞觀之治真正進入巔峰，四海之客，云集長安，那才叫一個壯觀。

李奇的注意力很快就挪到其他地方了。

春風樓的老鴇一這句高喝，場上頓時就沸騰了起來，搞得李奇完全沒聽清說了啥。

他只好捅了捅興奮不已的長孫沖：

“沖哥，是花魁要出場了嗎？”

長孫沖樂呵呵的道：

“不是，是玄機姑娘！”

“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的玄機姑娘，文名滿長安，今日能見到她廬山真面目，逃課太值了！”

李奇愕然。

他在長孫沖等人的身上，分明看到了唐代追星現場。

這些男人，妥妥的，全是魚玄機的粉絲啊！

春風樓二樓的小平臺上。

三面掛著薄紗，看不真切。

但是分明也能看見一道人影，緩緩走進，又緩緩坐下。

“咚！”

未聽人聲，先撥了一下琴弦。

人群立馬便安靜了下來。

然后李奇便聽到：

“小女子幼薇，獻丑一曲。”

聲音溫婉清亮，的確好聽。

李奇又捅了捅長孫沖：

“沖哥，玄機姑娘為何要躲在紗帳之中，這也看不真切啊！”

長孫沖：真切？

殿下你真敢想。

那是要花錢的！

咽了咽口水，長孫沖解釋道：

“殿……奇公子，這是青樓規矩。姑娘在紗帳之中獻藝，若是有人覺得好聽，就會打賞。”

“本場打賞最豐者，便可上二樓，與姑娘單獨相會。”

李奇兩眼一愣。

這尼瑪……

比后世的直播還要斂財啊！

后世好歹打賞的大哥那是能看見主播的，這兒倒好，啥也看不清，要先往外扔銅子，才有機會見真人。

李奇不想花這個冤枉錢。

雖然他不差錢。

古箏響起，一曲悠揚的曲調便傳了過來。

李奇不太懂曲子。

他最多只會哼幾首流行歌，但是也能聽出，這曲子彈得確實不錯。

一曲畢。

便聽得魚玄機款款起身，朝著眾人欠了欠身子。

然后，她招過老鴇。

兩人似乎在交談著什么，老鴇不太同意，甚至起了微微的爭執。

老鴇最終還是同意了：

因為李奇看見，那老鴇耷拉著臉色從紗帳里走出來，道：

“幼薇姑娘說了，今日只見一人。”

“不比賞錢，也不比文才。”

“姑娘說，誰要是夸她一句，讓她覺得滿意了，便可相見！”

這一下，場上就炸開了鍋。

夸人？

誰不會啊！

這種不要錢的話，我能一籮筐一籮筐往外倒。

眾人七嘴八舌，這就喊開了。

“玄機姑娘，你是天仙下凡！”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貌若天仙，萬花之王！”

“玄機姑娘，閉月羞花不外如是。”

……

長孫沖有些著急：

“奇公子，你倒是說一句啊！”

“多好的機會。”

李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平時損人慣了，夸人，真不太會。”

長孫沖大感遺憾：

“可惜啦可惜啦！”

“來春風樓不會夸人，白白錯失良機！”

春風樓？

李奇突然想起后世那句被說爛了的話，此刻正是清明時節，春天、春風！

有了！

只見李奇清了清嗓子，然后道：

“都靜一靜！”

“吵吵什么，素質，注意你們的素質！”

“玄機姑娘，雖然你我未曾謀面，不過，借著這古箏琴韻，在下也能猜測出一二。”

“無論怎么夸贊姑娘，都不過分。”

“我來春風樓時，萬花綻放，一路走來，得見姑娘時，便只有一句話：”

“春風十里，亦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