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春采從外面走進來，手里拿了一卷手指粗細的信箋，“您有信?！?/p>

段齡衣接過來，展開信箋，長長的信紙上有兩行字跡。

她掃過那信之后便將其放下，對春采道：“去把沈霂時喊來?！?/p>

春采頷首應是，退出了屋子。

沒過多久，一身黑衣的沈霂時走了進來。

他額前還有些許細汗，一雙黑澈的眸清晰映出段齡衣的身影，他薄唇淡抿，聲音如清泉般淙淙：“師傅，您找我？”

“嗯，”段齡衣微頷首，“五日后奇霧山莊莊主四十壽辰，你和慕賢與我一起去?！?/p>

沈霂時手指下意識蜷了下，他眼底泛著清晰的驚訝，有些遲疑地看著段齡衣：“我……跟師傅一起去？”

段齡衣頓了頓，沒強調其實還有個俞慕賢，她微微頷首，音色淡涼：“嗯，牟莊主的請柬明日會到，你倒也不必對此過多上心，平常以待即可。此次一去主要是想為你求得一把好劍，但選劍靠緣，若沒有合適的，也不必灰心?！?/p>

沈霂時略有些怔忪地聽著段齡衣淡聲輕語地說話，細長濃密的眼睫垂了下來，蓋住了仿若藏有沉沉漩渦的眼眸。

他知曉段齡衣當了梧桐派掌門之后便極少外出，對于這些請柬向來是回絕的，可她卻為了替他尋一把好劍而接受了奇霧山莊的請柬……

耳邊響著那淡淡若簌簌雪花的聲音，沈霂時抬眸對上了段齡衣投過來的視線，那雙淺淡似琉璃的瞳，明明情緒很淡，卻仿佛流露出春日暖陽般的溫融。

沈霂時有些失神地想著，也許……是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將她身上所有的冷清盡數驅散，所以才顯得此刻的她如此溫融可親。

“……多謝師傅?！鄙螂帟r幾近狼狽地垂下眼，抱拳對段齡衣躬身。

段齡衣看著少年總算流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澀，微微揚起了一個笑，那笑淡若遠山云，卻如錦上添花，令她眉眼霎時艷似春櫻，燦兮璀也。

沈霂時微顫了下眼睫，不由覺得臉頰發熱，原本已快消去的汗意似乎又起來了。

他向段齡衣告辭，匆匆忙忙地離開。

那高高束起的馬尾似乎也洋溢了少年應有的風發意氣。

與之對比，時常倚靠在藤椅上的段齡衣就顯得老氣橫秋多了。

原身多穿白衣，但她不喜歡，白衣容易臟，所以她讓春采將白衣都換成了灰衣和黑衣，以及一些耐臟顏色的衣裳。

就算她平日不怎么出門，弄不臟衣服，她也不習慣穿白衣，看著就容易臟。

也是因為衣裳顏色深沉了許多，她看起來更沒了這年紀該有的俏麗。

不過她的臉畢竟擺在那兒，穿得再是深沉，也有一種別樣的淡雅美。

何況春采準備的衣裙款式都十分雅致大方。

但再怎么樣，她也沒這個年紀少女應有的靈動——這大概也因她原本年紀就大吧？

段齡衣撐著肘，目光落于手中書卷之上，思及剛剛沈霂時終于帶了些朝氣的背影，不由想到了自己。

她讀書時跳了幾次級，大學畢業不過二十歲，書屋開了兩年，這么算來，她心理年齡整整比沈霂時大了十歲啊。

若是她讀的師范，說不定也能有這么大的學生，這么想來，倒也沒那么不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