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齡衣看沈霂時依舊面色沉痛，眸中深諳，不由有些想笑，卻又覺得此時不該笑，便抿住了唇。

沉默蔓延，沈霂時心中似有浪花翻騰，靜不起來。

可他不懂醫，對此束手無策，一種無力感莫名從腳底升起，使得他全身冰涼。

段齡衣起身走到沈霂時身邊，微微抬手撫上沈霂時的頭發，語氣緩下來，帶著春日和風般的溫和：“霂時，不用擔心?！?/p>

或許是沈霂時總是沉默敏感，段齡衣也有些不知如何與他相處，但心底里還是拿他當做親人的。

與其說是徒弟，不如說是弟弟。

和俞慕賢一樣，都是她的親人。

原著中對他的刻板描寫早就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從她記憶中消逝。

她眼前的沈霂時才是真實的。

沈霂時感受著段齡衣手掌傳來的溫度，莫名心下一定，他抬手握住段齡衣的手，微微靠近她俯身抱住了她。

段齡衣微微瞠目，鼻息間是男人不知混雜著什么的干凈氣息，帶著溫熱，充滿了……安全感？

她似乎一直把他當做當年那個單薄可憐的少年，而忘記了隨著時間的過去，他一直在成長，已經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了。

“師傅……”沈霂時低聲喚了一聲，“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p>

無論生死，他都會跟著她一起的。

段齡衣略略皺起了眉，什么意思？

她的一只手還被沈霂時握在手中，那是他的右手，沒有多少力氣，卻是恰到好處的溫柔。

“霂時，”段齡衣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語調溫緩，“這事就別告訴其他人了?！?/p>

沈霂時一頓，問道：“師兄也不說？”

段齡衣沉默一兩秒，點頭：“嗯?！?/p>

沈霂時順從地闔眸點頭：“好?！?/p>

“阿勻給你看過右手了嗎？”段齡衣微微掙開他，看著他道。

沈霂時展了展右手，頷首，沒多大情緒道：“看過了。”

“如何？可還能救？”段齡衣又問。

“可以?！鄙螂帟r又是回答，只是語氣表情都顯得對此漠不關心。

段齡衣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這是你的右手，你怎么表現得這么不在乎？”

沈霂時抬眸，一雙睡鳳眼正正照進她的眼底，語氣微微黯然：“師傅若是不在了，右手好與壞又有什么意義。”

段齡衣頓住，抬眸看他。

他是不是有點過于……依賴她了？

“霂時，你的生活不應該只有我，”段齡衣斟酌著語句，“早晚有一天我會離開，你也終會遇到陪伴你一生的那個人……你已經長大了?！?/p>

沈霂時抿唇垂下眼瞼，再抬眸時，眼底里充滿著意味不明的神色：“可師傅，我只想與你在一起……”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人辨不清他的語氣，但段齡衣看到了沈霂時眼底展現出來的情緒。

段齡衣愣住，心底里浮現出不可置信，久久未曾說話。

那雙黑沉的睡鳳眼映著她的臉，定定地看著自己。

傳達著某種讓她不敢相信的信息。

段齡衣抿住唇，臉色莫測地看著沈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