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道的盡頭。

這是一處巨大的空間，地面鋪著平整的磚石，嚴絲合縫，宛若天成。

而邊緣處矗立著一根根高大的石柱，支撐起巨大的玻璃穹頂，上面倒映著一個星空。

星辰的運行軌跡標志的異常清楚，在光照耀下，這些軌道上的星辰還在閃爍著微光。

而在空間的最中間，矗立著一座水晶棺材，那水晶棺材已被打開，里面裝著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了。

周陽和張悅走近前去，地面揚起一片灰塵，而空中彌漫著一層蒙蒙的霧氣。

那股霧氣十分古怪，充斥著特殊的波動，這種古怪的波動讓周陽體內的兩種本質還是震蕩，他看向張悅。

她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周陽一陣皺眉。

而在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超凡本質消失不見了。

就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他再也沒有任何的超凡力量，就連那象征著制定規則的左手也同樣如此，他意念一動，沒有黑沙盤旋，手上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取出災厄金幣，卻什么也感受不到，當他想要拋起金幣的一瞬間卻發現這金幣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拋起來。

而相同的還有他的靈瞳和木削。

“我的禁忌物也是一樣，就好像被某種力量壓制，又好像是被某種力量驅散了！”張悅撿起她的小黃鴨背包，里面的一種禁忌物全部失效。

而他們不斷退后，退到迷霧之外。

一瞬間，本質在復蘇，力量在重現，消失的一切都以一種極難想象的速度恢復過來。

“Duang！”

周陽拋擲災厄金幣。

金幣在空中翻滾，最后落在手中，是人頭。

正當周陽欣喜之時，金幣卻詭異地旋轉，從人頭變成了花面，最后停在花面之上，再無法動彈。

“這霧氣就好像是普通的霧氣一樣，或許是那水晶棺中存在著什么特殊的力量，讓我們出現這種變化。”即便是施展自己的窺探之能，她也看不出這里的異常之處。

“也可能是這霧氣本身就極其特殊，如果它能抹去我們的力量，那么它也一定可以讓我無法進行窺探。”

周陽聽著張悅的話，他的靈瞳卻隱隱生疼，他看見了霧氣之中一道詭譎的身影。

這身影在扭曲著，散發著奇特的光暈，一圈一圈，就好像是星環一樣。

這些光暈照耀的他的眼睛疼痛難忍，鮮血順著眼角流下。

“有古怪！”而這個時候，張悅似乎也看到了其他的東西，以至于她并沒有看到此時此刻周陽眼睛的變化。

她同樣也看到了那道扭曲身影之后的光暈，這些光暈中折射出極其古怪的超凡力量。

“命運！”她詫異極了，那張小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她從那道光暈中感受到了一股與她體內命運本質同源同宗的力量，那就是命運的本質，

但她詫異的并不是這一點，如果只是命運，那的確沒有什么，可在命運這一道光暈之后，還映射出了其他的光影來。

另外一道光暈在向外延伸。

她從中感受到了使徒的本質。

緊接著出現的是天使，惡魔，災厄，瘟疫，死亡，夢魘以及皇帝。

一共九種天災本質，九道光暈，似乎還缺少了醫師的本質，缺少第十道光暈。

當然，張悅并沒有在意這一點，當皇帝本質出現的那一瞬間，她轉頭看向周陽。

于是便看見周陽抱著眼睛，吸著冷氣，彎曲了身體。

一滴滴鮮血從他的眼睛里滴落在地上，回蕩著一股血腥味。

“沒事吧，周陽？”她問。

周陽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張悅張張嘴巴，等到周陽緩過一口氣之后這才向他言說自己看到的東西。

九道光暈，九種不同的本質，同時誕生，結合周陽用靈瞳捕捉到了畫面來看，那九種同時在同一個靈魂身上。

而他眼睛之所以流血，則是因為對亡靈的窺探。

那迷霧之中被光暈扭曲的女人具備著磅礴的超凡力量，回應著他的目光的同時，也扭曲他的目光，超越了靈瞳的極限。

而他與靈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眼睛也隨之而出現創傷。

靈瞳并非是眼睛，而是眼睛之外的隱形眼鏡。

“我看見了有一個死去的女人，她就站在迷霧之中，在水晶棺旁。”

周陽的話也讓張悅將那九道光暈與女人聯系在一起。

同時，也從周陽的話中聽出了，那個女人是一個亡靈的言外之意。

她看向水晶棺，那里好像垂落著穹頂上閃爍的星月星辰的流光，如同流蘇一般。

而周陽此刻只覺得耳暈目眩，腦袋里回蕩著“莫奈·倫納德，莫奈·倫納德……”的聲音。

那種聲音仿佛來自靈魂深處。

而他體內的那些黑線此刻開始蠕動，緊接著從周陽身體中的各個毛孔中鉆出來，帶著血線，落在地上。

見風就長，它們變化成手指粗細，向著水晶棺材蠕動。

而周陽的身體表面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這些傷口此時正在不斷地向外噴涌鮮血，像是一處噴泉一樣。

張悅剛想過去，就被周陽阻止：“別過來……”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沙啞，以至于讓張悅生出懷疑，是不是他的身體里還藏著另外一個人。

而下一秒，就看見周陽伸出手指，勾著喉嚨。

緊接著，他“哇”的一聲開始嘔吐。

他吐出了一團蠕動的頭發，頭發的根部還在他的嘴巴里面。

“哇……”周陽再次嘔吐。

張悅看著這個時候的周陽不由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看見周陽的嘴巴在不斷地撕裂，向外擴張，緊接著從他的嘴巴里鉆出來一只手來。

那只手纖細白皙，看起來是一個女人的手。

張悅顫顫巍巍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她手中出現了幾件禁忌物，若是突發異常，這些禁忌物便會釋放力量。

那女人的手出現在空中，五指在空中撲騰著，然后又停止了下來，她好像抓住了什么東西一樣，手掌并攏，然后一個使勁。

張悅就看見一個女子從周陽的嘴巴里面走了出來。

她個子小小的，大概有166公分，長得極其美麗，仙姿國色，傾國傾城，美得令人窒息，讓人自愧不如。

她出現的一瞬間，張悅便感覺到她的身軀空蕩蕩的，倒不是說沒有血肉內臟，而是缺少了某些東西。

她猛然回頭，看向迷霧之中的水晶棺。

周陽說過，哪里有一個死靈，是一道靈魂。

那么，她知道對方缺少的是什么東西了。

她缺少了一道靈魂。

而這個時候，水晶棺旁層疊的光暈突然大放光彩，照破山河萬朵。

而這個時候，大地開始晃動，并伴隨著一聲聲轟鳴之音。

張悅下意識地拿出一件禁忌物來。

是一根火柴。

她滑動火柴，火柴上出現了一道光影。

而光影之中蘇醒了一道身影。

它看向張悅，然后在她的控制之下看向那個仙姿國色的女子。

緊接著，它看向那個女子，像是一個紳士一樣開始鞠躬，然后它的身體猛然間爆炸，一片耀眼的光芒閃爍，充斥著圣潔的力量。

這是死亡系的禁忌物，從一個牧師身上析出。

這光輝只對亡靈有效。

就像是十字架之于吸血鬼，圣水之于惡魔。

但那個女子身上并沒有張悅想象之中的青煙彌漫，滋滋聲不絕于耳的畫面出現。

她沐浴在圣光之中，安然無恙。

圣光消失不見，火柴上的火光熄滅。

張悅收起圣光，同時正欲拿出其他的禁忌物。

而這個時候，迷霧之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明明哪里什么都沒有，但張悅卻感覺到了一道身影的靠近。

肩膀上還被人拍了一下，這一下讓張悅頭皮發麻，然而下一刻，她竟已無法動彈，體內層疊的黑線將她的一切脈絡徹底束縛。

而在張悅肉眼看不見的虛幻之地，這個女子的亡靈對著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身體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來。

半空之中的那個女子也伸出手來，想要握住那道亡靈的手。

轟！

就在他們雙手接觸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之中傳出巨大的震蕩聲。

咔咔咔！

一陣破碎聲從水晶棺中傳出，隨之而出現的是漫天的光彩，無盡的狂風吹拂著四方，一股生機在女子的身上迸發，蓬勃的生機喚醒了她的一切。

她那古井無波的眼睛似乎出現了一絲情感，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而同時目光陷入了回憶，她似乎在追憶著什么。

而下一刻，她張口說出了一個名字。

“莫奈·倫納德……”

緊接著，隆隆的聲音在她的身體之中回蕩，一股超凡的氣息迎面撲來，一層層光暈斂入她的身體。

各種超凡本質在她的身上重現，各種超凡能力在她身上浮現，毀滅和死亡回蕩在這處空間之中，夢魘和使徒的力量紛沓而來……

一切，都陷入了一場極度的混亂。

而在這種極度的混亂之中，張悅只覺得頭痛欲裂。

各種超凡力量在她的身上交織，繞是深空之懼也承載不住這如山一樣的碾壓，開始破裂，她到底有多強，沒有人能夠知道。

而也就是在這個瞬間，周陽猛然站起來。

他身體的創傷在兩人合一的那一瞬間沐浴在蓬勃的生機之中得以恢復。

他在踉蹌之中看著女人的融合，她正在復生，等到這些光暈徹底斂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的復生就完成了。

屆時會出現什么，誰也說不清楚。

周陽在遭受著各種力量的沖擊之下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他伸出手來，調動身體之中的皇帝本質，颶風和黑沙在他左手之下盤旋，力量開始涌現。

而她猛然回頭，看向周陽。

“你不是，莫奈·倫納德！”

一股莫名的壓制出現，他手下的黑沙驟然間消失不見。

就像是他進入那層疊的迷霧中一般。

周陽咬著牙，他正不斷得調用自己身上的超凡力量來對抗這層迷霧。

是皇帝，無視一切規則，制定所有規則的皇帝。

女人的力量，也是加持在他身上的一種規則。

周陽咬著牙，不斷地以皇帝本質沖擊著這一種壓制力。

他的身體好似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籠，他是其中的囚徒，而現在，這個囚徒帶著勢不可擋的氣魄和舍棄一切的勇氣，沖擊著身體的囚籠。

下一刻，他的皇帝本質發生著蛻變。

他似乎從一個囚徒，變成了一個披甲的騎士。

他成為了序列二的騎士。

這一刻，他繞過了需要獵殺騎士，吞噬騎士本質來讓自己蛻變的規則，成為了騎士。

而這種蛻變也讓他沖破了女人的壓制，他伸出手來，黑色的颶風再度出現，他張開嘴：“君令，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