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不安分的人又從床上爬起來了。
這一回他放聰明了。
沒有開燈,電腦屏幕的光線也調得很暗,在黑暗中,只有一點點微光,打字的聲音也很輕,他的所有動作都小心翼翼的,像一個睡覺的時候怕家長發現偷偷躲著看漫畫的孩子。
肖碩又好氣又好笑。
他從床上爬起來,靠在電腦桌旁,垂頭凝視。
大概是沒料到自己動作這么輕還能吵醒他,冷漠抬頭,看了他一眼,手慢慢從鍵盤上挪開,肖碩毫不留情的合上了他的電腦。
這半個晚上不知道來來回回折騰了多少次,肖碩對他已經沒有絲毫信任感了,他肯定不會長教訓,說不定等自己睡著又爬起來了,肖碩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找了根繩子將冷漠的手拽過來,沿著兩個人的手腕繞了幾圈綁在一起,還不放心的打了個死結。
冷漠正想說話,但肖碩拽住了他的衣領,看著他咬牙切齒道:“你敢動醒我試試。”
在動一下他真的會忍不住把這個不安分的家伙打暈。
說完就躺下了,沒有過多的交集。
幾乎是一沾到床肖碩就睡著了,側躺朝右的姿勢,一只手堪堪搭在枕頭上,透過月光看起來尤為恬靜,兩個人雖然手是綁在一起的,不過離得有一段距離。
有個人在旁邊,手還被綁在一起,冷漠一時半會睡不著,又不能起來繼續寫合同,他只能平躺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從有記憶時候起他就從來沒跟別人睡過一張床,雖然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的少年極有可能是那個人,不過他現在還不確定,縱容這個人的行為也是因為他的不確定。
大概過了一會,對方動了一下,縮了縮身體,好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手上的繩子也因為他的動靜被微微扯動,隨后,便傳來喃喃的夢囈。
“洛姐……,我不上場了。”
“嗯……阿澤,你打邊。”
口中叫著別人的名字,洛洛是時空之刃的官方主持人,白澤是疾風戰隊的核心成員。
雖然聲音很模糊,但冷漠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幾乎在語落的一刻,他僵住了,像是有一把錘子落在他的心臟上狠狠的重錘了一下,大腦已經提前失去判斷能力,腦子里滿是剛才的夢囈,一遍一遍回放著。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他茫然失措,在他那漆黑的眼瞳中,一種如同煙花一般絢爛如同火一般的炙熱將他包圍,燃燒著這寒冷又寂寥的夜。
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油然而生。
他眼睛發紅,顫巍著伸手,快要觸及到眼前的人時,手卻僵住了,頓了一會,他又縮回了手。
還不能太急。
他的直覺沒有出錯。
無數次,他想伸手牢牢握住,卻還是失之交臂,但這一次不一樣了,這個人就在他的面前睡得毫無防備。
肖碩是獨一無二的,從來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像他一樣。
他不該懷疑。
這個人就是他,雖然身份變了,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是他主動找上門來的,而這一次,他不會在放走這個人。
也許是分開的距離太遠,被繩子勒得難受,睡夢中,肖碩往里挪了挪,冷漠微微移了下手將他的手掌壓在下面,十指相交,手心里傳來一陣溫暖。
——
早上八點的時候,肖碩睜開眼睛,看向一旁早就睡醒的人。
“醒了?”
他有些散漫的問候了一聲,臉上帶著氤氳朦朧的倦意,顯得慵懶而恍惚。
他打了個哈欠,將冷漠的手拽過來,想解上面打的結。
拽了兩下他就放棄了。
“你解吧,我在睡會。”
好像他剛才的清醒只是幻覺一般,很快他又睡過去了。
他不會知道七月的夜晚,有個人站在白鹿街上淋著雨哭得像個孩子,那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身體是冷的,心也是冷的,那之后他發了燒病了許久,跌跌撞撞再也找不著方向。
他也不會知道現在這個人正看著他,一改往日的冰冷與嚴謹,目光柔和,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全都給他。
等肖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
手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他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冷漠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外套,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深諳的眼底充滿了淡然,正坐在床邊幽幽看著肖碩。
“怎么了,沒睡好?”肖碩的手還扶著后頸,他微微仰頭,一副怠惰。
“我發燒了。”冷漠一邊說著,一邊還咳了兩聲。
本來昨天是有一肚子怒氣,但睡了一覺,又看著這人實在有點可憐,怒氣就全消了。
他跟個病患計較什么。
年輕人果然是不讓人省心。
肖碩湊上前,伸出手,手背貼向他的額頭,果然是有點燙。
昨天才剛剛退燒,今天又發燒了,連續兩天發燒,他的身體狀況這么差的嗎。
惜惜說,她爸爸媽媽都不在家,冷氏集團董事長跟董事長夫人不是平常的商人,很少回家也是常事,但要是連自己的小孩都照顧不好算什么父母。
肖碩對父母一向沒什么感覺,肖碩是這樣,楊羲也是這樣,所以他對冷漠多多少少有些同情。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頭暈。”
“還有呢?”
冷漠搖搖頭。
原來給他量個體溫都倔得要死,好像要他命似的,寧愿自己發燒到暈倒的程度也不說出來,現在問什么說什么,轉性了?
“沒事,我用水幫你擦擦,等會在吃藥,一會就能退燒了。”
肖碩剛剛把手移開,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哥哥,哥哥!”
一早醒來,小蘿莉就找不到肖碩,她就一邊敲門一邊喊。
打開門的是肖碩。
“惜惜,怎么了。”
小蘿莉先是愣了,然后一副疑惑。
“楊羲哥哥,我到處找你呢,原來你在這,你怎么在哥哥的房間啊?”
“我……”肖碩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
“惜惜,去寫作業。”
“哦……”
看見冷漠,小蘿莉背著手噘著嘴走了,一臉不情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