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方亦歡回了府后就待在自己的院中那也沒去,雖然知道今日這事是祖母在暗自搞的手段,但這次她認下了記在了心上。
今晚方亦歡是在院中的小廚房內用的膳,用完膳后趁著黃昏還未落下便洗漱了番后披著兔毛被半靠在貴妃椅上琢磨著這幾日張娘送來的布匹樣式。
開春之后這批貨可謂是織布坊來年的翻身之作,一定要重中之重。
見著小姐這番認真,春荷不忍心打擾,就靜靜的站在一旁,一會候著熱茶,一會翻著炭火。
突然窗外傳來細細的響動,春荷聽著這聲渾身一激,她迅速拿起一把趁手的東西快步走到小姐身邊。
前些日子夫人剛剛叮囑過,這段日子靖安成內不太平,晚上總有些賊人暗偷香閨,聽這聲音莫不是賊人因她家小姐的美貌出名,就尋了過來了吧。
就在她扯著嗓子要向外頭喊人時,方亦歡看著她這架勢連忙制止壓低聲線說道:“春荷,外頭不是賊。”
這響動細聽著能聽出是有規律的砸窗聲,再說那個賊會在這燭光滿屋的時候進來,這指定又是莫成安找來了。
想到這,方亦歡放下樣式,披著長斗篷就往窗邊走,春荷還是不放心,攥著棍子在前頭走著,要不是莫少爺話,她一定要一棍子敲到他腦袋上。
等開了窗,外頭的天隱隱約約的暗了下來,莫成安站在窗外,手握籠燈,一身白底暗金竹紋厚襖長袍,是他貫愛的白色。
瞧見來人后春荷松了一口氣,緊接著更為識相的退到外屋守著。
“走,我帶你個地方。”莫成安看見她,嘴角微揚,在微光中朝她伸出了手。
“這么晚我們去哪?”方亦歡疑惑出聲,但一雙手卻信任的搭在他手掌上,任由他輕輕一托將自己帶出了房間。
這么晚他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的。
“給你一個驚喜。”莫成安語中帶著些歡脫,看來他心情很好。
聽他這么一說,方亦歡也沒再問,而是安心的由著他牽著自己的手在府中穿梭著。
莫成安精準的帶著她往后院的墻角走,方亦歡在后頭跟著,心中有些疑問,她方才走的幾條路她在方府這么多年都沒見過,怎的他比自己還更為熟悉?
這可都要歸功于在方亦歡以前熟睡的夜晚,莫成安會時不時夜探方府,尋到她窗外站著半晌后心中才會漸漸安定。
她就像是他的救贖,在無盡的黑夜里帶給他光明。
莫成安帶她來到墻角后,強勁的臂膀環著她的腰,腳尖一躍拔地而起,直接躍過這堵矮墻。
方亦歡還未來得及一驚就已經穩穩落了地。
她知道莫成安從小酷愛習武,她以前看見過莫成安打架沒輸過,但就是不知道他輕功也這般好。
街頭安靜的停著一匹黑馬,莫成安利索的翻身上馬,眼尾上挑,笑露白齒,骨節分明的手朝她伸來。
而此時夜風襲來,吹著他的狐氅飄飄。
只見眼前的少年肆意灑脫,好一個俊俏的兒郎,方亦歡不知為何,心中一靜,看到這一幕后眼中有著片刻的愣神。
莫成安趁著她出神的片刻直接將人撈上了馬將她圈在自己環內,隨后又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系在她身上:“騎馬有風,會有些冷。”
方亦歡反應過來后,臉上有些微囧,還好他剛剛沒看出她的異常來。
很快,莫成安夾緊馬腹,打馬而行。
她抬眼從莫成安的懷內向外看去,見著身邊轉眼即逝的景物,方亦歡心上涌上一陣激動,這還是她第一回騎馬。
這馬的品種應該是上乘的,竟比他舅舅的那匹官馬都要跑的快。
馬一路駛到城門口被攔了下來,莫成安掏出懷中的玉牌,那守門的官兵舉著籠燈細細的看了過去,等瞧清楚他手中玉牌的樣式時。
他臉上一驚,眼皮直跳,立馬小跑上前,慌慌張張喊著:“快開門,快開門。”
等看著那匹馬消失在黑暗里,那守門的官兵也顧不上收拾,快跑到蔣府打算將這消息及時傳給蔣縣主。
他剛剛看到的玉牌那可是皇室象征的玉牌,這事他可耽擱不起。
出了城門,莫成安駕著馬就更沒有阻礙,一路向西最后在郊外的一處院落外停下。
方亦歡被莫成安抱著下了馬,等站定,看著這偌大的院落,她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
何時西郊外竟有這般大氣輝煌的院落?
莫成安并未開口做解釋,而是一路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府內走。
這院內燈火通明,不知走了多少條內廊,最后是在一處花房內停下。
莫成安打簾將她拉了進來,一進這花房,方亦歡睜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中全是驚艷之色。
只見這里頭竟然開了滿房的曇花,此時曇花開的正盛,朵朵嬌艷盛放。
莫成安朝著花中央指了指,鼓勵她往里走走。
走到花中央,她就像是置身于花海中。
“這是怎么做到讓曇花冬日里盛開?”方亦歡被這滿眼的花色引住,挪不開眼。
她記得她母親說過,這曇花只能在深秋一見,就算是有溫室在冬日也很難讓她開花。
“在深秋曇花落花時,就將這種子種下,而后一直將它養到溫室中控制溫度,這四五個月中它就會長苗開花,今日我也是聽著這邊的人匆忙來報信,說著今夜曇花開了,想著就只有兩個時辰的花期,就抓緊著帶你來看了。”
“你沒事種這么多曇花做什么?”方亦歡不解問道,別聽他現在這么簡簡單單幾句話顯得曇花很容易種似的。
其實不然,曇花花期短,但也驕貴,就算是在正常撒種時候也很難將它維護到開花時,而現在更是在冬日里育苗開花,這中間光是想想都知道何其艱難,要消耗多少心血。
“這不是你最愛的曇花嗎,且今年入秋你無故染上風寒耽誤了今年曇花的花期,看著你那時的沮喪,就想試一試能不能在冬日讓它開一開,想讓你在今年過完之前將這個遺憾補上。”
莫成安神色依舊如常,反倒就如傳述一件再不過平常的事,就像這事就是他應該做的,就像之前他對自己那么好都是應該似的。
但是又有多少人會這樣對她心甘情愿呢可能除了母親和弟弟,他就是第三個人了吧。
想到這些她心中慢慢的泛起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