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很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嚴子鈞佯裝歉意地微垂眼眸，笑意淺淡，“明知道是你送給朵艾的手鏈，還硬是要收下。”

稍感別扭的盛淮不想讓嚴子鈞發覺自己的愛意，他保持著笑意，搖頭道：“你沒錯，是裴朵艾不懂珍惜。”

“朵艾不是不懂珍惜的人，她可是一直珍藏著我送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嚴子鈞看似無意，實則目的明確，“就是那個表懷，你見過吧？”

說著，他又舉起手腕，“我主動把手鏈還給她之后，朵艾又送了我新手鏈。”

盛淮聽到“懷表”一詞本就不爽，而嚴子鈞刻意強調的“主動”二字，更他不再為裴朵艾拿回手鏈的事感到開心。

兩人首次的單獨交鋒，是嚴子鈞贏了，盡管是用謊言。

離開汪洋酒店時還飄著雪絮，街道的來往行人腳步匆匆。

十字路口的紅燈很長，車燈在濃重的白霧中透出。

盛淮雙手揣在衣兜，瞇著雙眼在路邊等待。

站在身邊的湯圓察覺到他的低落，主動開啟話題：“看目前的狀況，朵艾還是很喜歡那個叫子鈞的人欸。”

“雖然我和她沒什么感情基礎，但還是覺得遭到背叛了。”盛淮吸了下被冷空氣刺激的鼻子，平靜的語氣是不易察覺的惆悵。

話語間，綠燈亮起，兩人穿過了斑馬線。

“那你也‘背叛’她咯。”湯圓親昵地挽上盛淮的胳膊，“戀唷唷奶茶屋今晚有舉行圣誕聯誼哦。”

“我和你？”盛淮輕蹙起眉頭，他沒有掙脫開湯圓，但身體略微后傾著，“可我們是表兄妹。”

“嘁。”湯圓翻著白眼松開盛淮，語氣嫌棄，“當然還有別人啊。”

天色逐漸變暗，陰沉的天空不再落雪，寒風卻不停歇。

等候在校門的秦空凍地臉頰通紅，他對手喝著熱氣，雙腳來回踩踏著積雪。

他看見裴朵艾騎著腳踏車快速而來，趕忙張開雙臂，高喊道：“停下！”

“吱——”

急剎發出的輪胎摩擦聲很是刺耳。

不受控制前傾身體的裴朵艾輕蹙起眉頭，不悅道：“干嘛啦？”

秦空匆忙坐上腳踏車后座，“去戀唷唷奶茶屋。”

“為什么？”裴朵艾耷拉著眼簾，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媽喊我回家吃飯。”

“盛淮帶湯圓去圣誕聯誼了！”秦空沒好氣地扯了下裴朵艾的馬尾辮，“快走吧，不然圣誕禮物是綠帽子了！”

“聯誼？！”詫異的裴朵艾瞬間睜大眼睛，不由地提高聲音。

“是啊，虧我那么信任盛淮。”秦空憤慨地輕哼一聲，“明知道湯圓喜歡的是我，居然還帶她去聯誼。”

裴朵艾吹了吹劉海，緊咬著牙跟重新踩上腳踏板，“坐穩了。”

鳳凰牌腳踏車在錯綜復雜的小路中飄逸，被裴朵艾騎出死飛的效果。

為她指方向的秦空也顧不上被吹亂的發型。

戀唷唷奶茶屋。

水晶吊燈的折射光倒影在雪花玻璃窗，溫暖的室內飄散著奶茶香濃。

古典花色的軟沙發坐滿了參加聯誼的年輕男女，三對三形成一桌。

盛淮和湯圓坐在二層樓梯口的第一桌，他們面對面坐在中間，左右兩邊是打扮靚麗的陌生男女。

“聽說盛淮同學是桐洲學院常年第一名哦？”坐在盛淮對面的一字肩毛衣女孩露著好看的鎖骨，聲音嬌媚。

而百般聊賴的盛淮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回應什么好。

湯圓停下和他左邊的臟辮男打情罵俏，暗自在桌下踢了踢他，從牙縫里擠出聲音：“盛淮，別當悶葫蘆啊。”

“嗯哼！”趕到的裴朵艾刻意地咳了聲，坐到了隔壁空桌。

她側身翹起二郎腿，還用手撐著腦袋，倒是想看看盛淮是怎么和其他女人搭訕的。

湯圓雖然是裴朵艾的好閨蜜，但她現在和盛淮是一伙的，索性無視了裴朵艾。

而盛淮見裴朵艾到來，激起了莫名的勝負欲。

他主動對一字肩女孩揚起微笑，“聽說方雪同學剛留學歸來？”

“是啊！”得到回應的方雪握上盛淮搭在桌上的手。

裴朵艾瞇了瞇雙眸，棕月瞳里燃燒起熊熊怒火。

還好點完單的秦空及時走到裴朵艾面前，暫時擋住了她的視線，才讓她忍下了想要殺人的沖動。

“我幫你點了青檸百香果茶。”秦空坐到裴朵艾對面，“讓你提前預習下酸溜溜的滋味。”

“別說風涼話了。”裴朵艾撇著嘴，語氣稍有幸災樂禍。

秦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湯圓正和臟辮男交換著圣誕禮物。

“嘭！”

瞪起怒目的秦空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手掌傳來持續的疼痛。

盛淮向秦空拋去了歉意的眼神，湯圓努嘴瞥開目光，裝作若無其事。

裴朵艾見被打擾的眾人目光不善，立刻握上秦空的手吹了吹，做作道：“親愛你，不痛了吧？都說了不要到處練跆拳道啊。”

“呵。”盛淮不屑地輕笑了聲，隨即看向方雪，“這兒的氣氛被某些無聊的人打擾了，不如我們去蹦迪？”

“Goodidea！”方雪激動地站起身，拿起皮包就走到了盛淮的身邊。

“不如我們也去吧？”湊近湯圓的臟辮男語氣輕佻，還自以為帥氣地挑了挑眉。

“你......”秦空著急地站起身，“敢”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湯圓打斷——

“好啊，走吧！”

裴朵艾看著幾人走下樓梯的背影，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別看了，繼續跟。”秦空拍了拍裴朵艾的肩膀，率先邁開腳步。

甜蜜酒吧。

氣氛燈隨著重金屬樂曲的鼓點節奏變動，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都貼地很近。

鋼管舞女郎穿著性感的羽毛比基尼，口紅眼影是浮夸惹眼的熒光綠。

湯圓正和臟辮男面對面熱舞，秦空像幽靈般站在湯圓背后，直勾勾盯著臟辮男。

臟辮男畏懼秦空會跆拳道，活生生被他的眼神嚇跑。

摸不著頭腦的湯圓剛回身，就被秦空牽出了舞池。

干冰炮筒迸發出清涼霧氣，天花板灑下的彩紙片宛如漫天飛蝶。

盛淮被方雪擠到了舞池中央，他每每與方雪拉開距離，方雪就會再次黏上，還故意拉下了一字肩領口。

盛淮不想被裴朵艾看出破綻，只好保持假笑。

趁著舞曲切換的空單，始終在周邊晃悠的裴朵艾鉆進了盛淮和方雪之間，她若無其事地搖擺著肩膀，順勢懟開方雅。

盛淮看著裴朵艾這般檸檬模樣，抿嘴憋著笑意，任憑她胡鬧。

可方雪已經火冒三丈，她一手叉腰，一手推了下裴朵艾，“你從剛剛開始就在我們身邊晃來晃去，為什么總纏著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喜聞樂見的裴朵艾扯出一抹嘲笑，語氣挑釁，“奶茶喝醉了？真是讓人討厭的留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