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標站在原地,看著躬身從偏門離開的胡惟庸,遲疑許久。
站在太子朱標旁邊的李善長,連忙端起茶盤前,那只推出去的陶瓷茶杯,飛快的放在了桌下的暗柜之中。
又不慌不忙地從柜中抽出一支嶄新的青花瓷茶杯,提起茶壺,穩穩當當的倒上了一杯熱茶。
“殿下,您上座。”
太子朱標這時竟不同于往然,沒有太多的拘泥。
只是微微欠身,沖著李善長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老師坐吧。”
自己便拉開了和主位相對的椅子,緩緩坐了下去。
雖說太子朱標和太子太師李善長本是師徒關系,但多數是李善長往太子東宮跑。
而朱標親自前往太師府,則是少之又少的稀罕事。
這師徒二人就這樣端坐于茶桌之前,兩杯熱茶的工夫,太子朱標便已經將昨天晚上洪武皇帝給他交代的事兒,稍作加工的向太子太師李善長說了一通。
聽完事情緣由的李善長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目前看來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李善長看著眼前的太子朱標,繼續問道。
“太子殿下,打算去何處籌募?”
太子朱標微微抿起了嘴,輕輕搖著腦袋說道。
“就是還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所以來請教老師。”
李善長抬起頭,兩眼淡淡地望看朱標,滿臉嚴肅的說道。
“如今籌募最重要的東西便在于木材,太子殿下不如北上,北方林多。”
朱標聽著點點頭是這么個道理,勞力問題大可以去找京師附近的鄉野村夫。
可木材確實是個大問題,產地和運輸都成了一大難題。
雙手交叉放在一起的李善長,點了點頭,繼續補充道。
“北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順水,可以通過水運木材,若太子殿下不棄,老臣愿為太子殿下舉薦一人通往。”
太子朱標輕輕將橫眉一挑,干脆利落的問道。
“誰?”
“胡惟庸!”
這時躲在側門外的胡惟庸,不由得提起了精神,靠在側門邊上的耳朵貼的更緊了。
李善長看著太子朱標,便開口解釋道。
“北邊上的事兒,這人比較熟,帶上他會幫到殿下的。”
聽到這兒的太子朱標,輕輕皺起了眉,斜著眼睛瞅了一眼,擺在一旁的大紅禮盒。
那大紅禮盒中,用紅繩捆綁著的兩株野山參,顯得格外突兀。
太子朱標的神情,被李善長看在眼里,李善長當即對一旁的人吩咐道。
“把這對野山參包起來,送到東宮去。”
這時的太子朱標已經收回了目光,抬起右手說道。
“不必了,孤還用不上。”
此時的朱標,臉上已經有了些不悅。
“這人在朝野中名聲不怎么好,孤此番不打算帶他。”
面對眼前的太子朱標,李善長只得繼續說道。
“帶著李景隆,只能算是帶了個貼身護衛;智謀上,殿下還得需要一個幫手。”
說到這里,李善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感嘆道。
“要是老臣還能年輕十歲,必定欣然同殿下前往…”
坐在李善長對面的太子朱標,看著眼前已經年過半百的李善長,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孤已經知道答案了,多謝老師。”
“殿下打算幾時動身?”
太子朱標沒有片刻猶豫,當即說道。
“事不宜遲,明日就出發。”
“殿下可知燕王爺打算往哪兒走?”
朱標搖了搖頭道:“與孤有何相干?”
這時李善長的眼神,突然間冷了下來,聲音壓到了極低,一字一句的說道。
“殿下不覺得,燕王爺鋒芒太露了嗎?”
聽到這里的太子朱標,雙眸之中頓時閃過一絲殺氣,但很快便消失不見,接話便說道。
“孤是大哥,他是孤四弟,長兄如父,他做的不對,孤身為大哥,自會教訓他。”
李善長明白,太子朱標這句話,已經拒絕了李善長的用意。
李善長還是有些擔憂,再次勸道。
“殿下,還是將胡惟庸帶上吧,哪怕做個跟班,他能派上用場的,外面不比宮里…”
太子朱標原本平靜的臉上,此時又增添了幾分厭惡,但還是開口說道。
“既然老師如此堅持,那孤就把他帶上。”
太子朱標將話說到這里,當即起身,恭敬的沖太子太師李善長行了一禮,開口說道。
“出發在即,孤先回去收拾行裝,老師保重!”
李善長一雙深邃的眼眸,看著太子朱標言道。
“殿下保重。”
李善長站在原地,看著太子朱標逐漸遠去的身影。
但很快便被側門外傳來的腳步聲給驚擾。
李善長回過神來,便看到胡惟庸正從側門走了進來。
“你都聽到了?”
李善長壓著聲音開口問道。
胡惟庸恭敬低著腦袋,畢恭畢敬的回道。
“屬下都聽到了。”
李善長點了點頭,右手握住座椅的扶手,緩緩坐了下去,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是你為數不多的機會。跟在太子爺身邊好好表現。”
“屬下明白,多謝太師大人給機會。”
李善長的神情突然冷了下來,沖胡惟庸緩緩說道。
“燕王爺鋒芒太露,這次是個機會…”
聽了李善長這話。站在大廳內的胡惟庸,頓時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