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五再次來到《文化日報》,趙世勛的心態,與以往幾次不同,多了一些謹慎和穩重。
還是文時元帶他去金正奎辦公室,文時元感覺他與前幾次不同,詢問道:“世勛,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文哥。”
他自己的事和別人說沒用,人家也愿意聽,還是自己承受,不要向任何人訴苦。
“來了,世勛,請坐。”金正奎這次親自給他倒茶。
“謝謝,金主編。”
金正奎哈哈一笑:“總編還夸你來著,這幾天主流史學家和在野史學家吵起來,《文化日報》銷量不錯,這還多虧你。”
“還是謹慎一些好,他們吵累,就不再關注《醉畫仙》,要做好準備。”趙世勛說道。
“你這話,怎么和社長說的一樣?”
趙世勛解釋道:“現代社會,人們不會焦點某一件事超過1個月,仁川卡拉OK廳老板被抓住,人們也不再關注這件事。”
“世勛你的腦子靈,畢業以后有沒有興趣來《文化日報》?”金正奎問他。
畢業還有兩年多,到時什么樣,誰都不知道,或許他繼續寫小說賺錢,或許出去打工,現在既然有人愿意捧他,趙世勛也不可能拒絕。
“多謝金主編,畢業以后工作,我第一選擇就是《文化日報》。”
金正奎爽朗大笑:“哈哈,痛快!咱們可說定咯!”
“行。”
趙世勛答應下來,從背包中拿出新寫的《醉畫仙》23096字。
“這是我最新寫的,請金主編斧正。”
沒有上周寫得殘酷,不過也讓人唏噓,張承業因為與老師惠山矛盾,師徒兩個分道揚鑣。
金正奎半個小時看完,點點頭:“世勛,文筆比最開始進步一些。”
為了保住稿費,他現在就靠稿費還錢,必須要更認真對待。
“人都是要進步的,還要多虧《文化日報》,金主編,文編輯給我機會,要是沒有您們,我鍛煉的機會都沒有。”
金正奎也看到趙世勛的變化,原來吊兒郎當坐在沙發上,這次板板正正坐在沙發上,說話都變得和顏悅色。
他不知道趙世勛經歷了什么,一個星期讓人有如此大的變化?
男人總要有所經歷,一帆風順并不是好事,金正奎想著年輕時的種種。
“金主編,已經四個星期,您看……?”趙世勛笑著看向金正奎。
“哦,稿費吧,我給你簽字,讓人帶你去財務領。”
趙世勛把原來的三張欠條拿出來,金正奎又新給寫一張,字數、稿費清清楚楚。
90012個字,450萬韓元稿費。
去財務室領稿費的時候,他的心有些慌亂,趙世勛害怕財務說,賬上沒錢,又或者找各種借口。
還好。
一分不少,全部結算給他。
文件袋裝滿4捆半錢的時候,他的心才落下,這次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去金正奎辦公室。
“金主編,下周五有時間嗎?”
“怎么?世勛有事?”金正奎疑惑問他。
“沒事,就是想請您和文編輯吃飯,想要感謝您們。”
“唉…,世勛,我知道你遇上事了,這錢你還是自己留著,你放心,只要你把《醉畫仙》寫好,稿費和連載都不會變。”
金正奎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
世人心中都有良知,你對他們尊重,他們也不會無端打壓你。
趙世勛離開金正奎辦公室,又去找文時元。
“文哥,說好了,下周五,附近韓牛烤肉店,一定要和你喝一杯。”
趙世勛連著邀請文時元兩次,這次他沒有拒絕,韓牛烤肉店新裝修的,環境不錯。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下本小說能不能到金正奎主編手中,還是要靠文時元的。
越缺錢時,越不能摳門,一定要和文時元處好關系,這是生活交給他的知識。
過年、過節,還有文時元和金正奎的生日,趙世勛都要給他們打一個電話,這是不用付錢的關系。
只有時刻表現出對他們關心,他們在閑暇時才能想起趙世勛,知道有一個不錯的小伙子,小說寫的還可以,只要質量還行,連載誰的不是連載。
趙世勛以前最討厭自己這樣,生活逼迫他,不得不活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沒有稿費來源,他拿什么還錢?
坐地鐵再次來到瑞草區,換成公交來到大虎公司。
進入一樓,25、6歲男子問他:“你有什么事?”
“您好,我找崔社長。”
“你叫什么?”
“羅美娟的兒子,我叫趙世勛。”
“你稍等……”
大約3分鐘后。
男子從樓上下來,看著趙世勛道:“跟我來。”
再次來到崔大虎辦公室,他正在吃炸醬面。
放下筷子問趙世勛:“你小子今天又來做什么?”
“崔社長,我是來還下個月錢。”
“哈哈,你小子真是奇人,我喜歡。”崔大虎哈哈一笑。
趙世勛從文件袋內,拿出三捆萬元面額鈔票,放在桌子上:“這是300萬韓元,您點點。”
崔大虎把錢過一遍印鈔機,看著趙世勛道:“300萬,一分不少,我給你寫收據。”
趙世勛拿著收據離開大虎公司,他身上的石頭,瞬間輕了一些,2000年2月10日之前,他不必再擔心還錢。
欠任何人錢,讓他渾身不自在,就像有石頭壓在身上一樣。
現在身上的石頭,輕了一些。
現在他身上還有298萬韓元,明天還要支付200萬韓元短片后期費用,《標簽》短片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這是他的希望。
…………
再次來到東大門,這次他要在這里批發一些襪子、手套、圍巾、棉帽子回去,他要在學校門口擺攤賣這些東西。
襪子平常賣600韓元一雙,東大門進價300,最少要買500雙。
趙世勛普通襪子批發500雙,棉襪子300雙。
棉襪子400韓元一雙。
批發襪子用去27萬韓元。
手套批發價一雙450,也是最低500雙。
手套用去225000韓元。
圍巾300條。
一條圍巾批發價700韓元。
圍巾用去21萬韓元。
棉帽子一個批發價700。
趙世勛批發了200個。
14萬韓元。
總共84萬5000韓元。
他現在可支配只有14萬韓元。
四大包東西,他一個人實在搬不動,讓老板幫他看一下,他出去打車。
后備箱和后座,差不多能裝下。
剛出門,看見外面在下雪,路上打車的青年很多,趙世勛也加入其中。
他身高比較高,不停的向路邊揮舞手臂,希望出租車站下,他早點回學校。
可是不論他如何揮舞手臂,都沒有出租車愿意停下,行駛過來的出租車,都載著乘客。
正在他不停揮舞手臂的時候,一輛銀白色現代索納特停在他旁邊,短發,臉有些大,露出不懷好意笑容的女人,打開車窗向他喊道:“要搭車嗎?大騙子…!”
趙世勛有些懵,當走近時才想起來,咖啡館相親的女人。
“多少錢?”趙世勛害怕她宰客。
他現在把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你說一句對不起,就讓你上車。”女人壞笑,似有調侃之意。
他不知道何時得罪女人,他從來沒有騙過任何人。
善意的謊言除外。
“我得罪過您嗎?”趙世勛彎著腰,湊近一點問道。
“兩個半月前,你故意欺騙我。”
“我怎么會欺騙您?”趙世勛問道。
“你不提前和我說,你不是我相親對象。”
“哦,算我錯了,對不起。”
“這還差不多,”女人得意笑著,指了指副駕駛:“上車。”
“我有些東西沒拿,您可以等我會嗎?”
“行,你快點。”
女人把車停在停車區。
趙世勛緊忙回店里拿東西。
右手一包圍巾,左手一包襪子,兩大包東西,足足有100多斤,還好他力氣大,能夠背動。
女人見他彎著腰,背著兩大包東西過來,緊忙下車幫他。
“你這是什么東西?”
“襪子、圍巾。”趙世勛氣喘吁吁答著。
“你拿這么多襪子、圍巾做什么?”
“賣。”
女人打開后備箱,把兩大包襪子、圍巾裝進去,還好襪子圍巾都比較軟,不然都塞不進去。
趙世勛又去店里拿棉帽子和手套,女人叫住他:“你還進去干什么?”
“還有兩包,等我會,馬上出來。”
女人說道:“要不我和你一起進去拿吧。”
“不用,挺重的,你拿不動。”
把兩大包棉帽子和手套塞進后座,女人直勾勾看向他:“你是開店的嗎?”
“不是。”
上車以后,他坐在副駕駛上,原來害怕坐私家車的他,現在也不再害怕。
“你去什么地方?”女人看向他。
“漢城國立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