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祖山之巔，祭臺(tái)高聳。

祭臺(tái)高萬丈，直插云霄，登可摘星辰。

臺(tái)身由紫氣所鑄，上雕蓮花九朵，先天神獸九尊，及日月星辰，高山流水，草木萬靈。

臺(tái)上擺三柱清香，一卷皇榜，一印方璽。

香刻道紋，乃道香，上通天闕，告天道。

榜繡龍紋，乃王榜，下傳冥河，達(dá)眾生。

璽印碧玉，乃崆峒，鎮(zhèn)九州龍脈，衛(wèi)山河。

此，即人王封禪臺(tái)！

在萬千人族族人的簇?fù)硐拢灰u帝王紫袍的李長生，扶著人族大祭司的右手，登上祭臺(tái)。

女媧則將身形隱入虛空，目如鷹視狼顧，圣人氣勢毫無保留傾瀉而出，坐鎮(zhèn)于人族祖山。

今日是他徒兒的大日子，若哪一族的生靈敢滋事，她不介意拿他們的腦袋…為人王祭旗！

日出東方，驕陽似火，紫氣東來。

“良辰到！”

隨著大祭司一聲朗喝。

人族族人悉數(shù)跪倒，高呼：

“請(qǐng)人王登基！”

“一祭蒼天！”

李長生雙手合抱，捧起三柱道香，口吐紫氣化火，道香自燃，裊裊香火騰起，喚道眼現(xiàn)。

“一拜！”

祭司一喝，李長生九十度彎腰拜首。

天道之眼降功德一縷。

功德垂于少年紫氣道冠前后，化帝王冕旒。

此后，人王有天運(yùn)加身，龍儀初成而自威。

“二拜！”

祭司再喝，李長生再拜。

天道之眼再降功德一縷。

功德披于少年紫氣道袍左右，化玄法流蘇。

此后，人王得道則庇佑，大羅之下不可傷。

“三拜！”

“啟奏蒼天，我族人王已立，望恩準(zhǔn)！”

祭司三喝，李長生三拜，道香燃滅。

天道已知人王立。

“準(zhǔn)。”

半晌后。

天道漠然無情的聲音響徹人族祖山。

天垂金束，落龍氣，以遠(yuǎn)古龍族為舟，載人族氣運(yùn)，此后，人龍兩族不分彼此，永結(jié)同修。

人王亦稱：真龍?zhí)旎实郏?/p>

封禪儀式第一步到這就算完結(jié)了，可天道之眼卻未離去，仍然盤踞于高空，凝視著李長生。

虛空中，女媧鳳眸一挑，潤唇微張。

她再怎么憨憨也能看出來，李長生在天道眼里的意義，似乎跟其他的生靈不太一樣。

但她沒有妄動(dòng)。

她有預(yù)感：

天道對(duì)自家徒兒，是友非敵。

“長生氏。”

果然。

幾息后，天道淡淡地喊了李長生一聲，不等李長生回應(yīng)，降下一束白光，光中包裹一物：

“人族，應(yīng)命運(yùn)而生，得天獨(dú)厚，雖為吾不喜也，然，人王既是汝，吾便賜人族場造化。”

“此物可化七法寶，攘外安內(nèi)，俱在汝一念之間，算吾與汝締結(jié)之善緣，望汝勿忘此緣。”

法寶？

天道能送什么法寶給自己？

光落，李長生懷著好奇，瞥向光中之寶…

這一瞥，李長生驟然神色驚變，神經(jīng)緊繃。

他來不及多想，匆匆將寶物納入山河圖子卷中，借子圖之力屏蔽寶物氣息，不敢談及半句。

仿佛…

天道賜下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禁忌之物一般！

做完這些，李長生古怪地望著天道，問道：

“天道，你這是啥意思？賄賂我？”

“滾！”

天道明顯沒有女媧的耐心，一聽李長生懷疑自己的企圖，竟直接大罵一聲，眨眼離去。

“沃日，天道這么傲嬌？”

李長生諧謔一笑，聳了聳肩，也沒有揣測天意的心思，扭頭朝身旁瞠目結(jié)舌的祭司道：

“祭司，繼續(xù)吧。”

如果能被他揣測到，那天意就不叫天意了。

“啊！”

第一次親見天道近距離顯圣，還跟一個(gè)生靈如此親密，那人族祭司屬實(shí)是被震撼到了。

李長生喊完，半晌后，他才堪堪歸神，渾身打了個(gè)激靈，垂首，態(tài)度愈發(fā)尊敬，答道：

“是，吾王。”

從人王，到吾王，是一項(xiàng)轉(zhuǎn)變。

前面祭司對(duì)李長生恭順，全憑女媧薄面：畢竟真仙境，放在洪荒真的不夠看。

而此刻，祭司的恭順，儼然發(fā)自肺腑：能跟天道沾上邊的，絕不是什么善茬。

祭司，臣服。

“二祭冥河。”

拾掇好情緒，祭司重回肅穆態(tài)，朗聲喝道：

“請(qǐng)王榜！”

聞?dòng)崱?/p>

李長生盤膝而坐，手捻法印。

只見其頭頂紫氣道冠上，龍氣盤旋，龍威鼎沸，王榜與龍氣輝映，浮起于半空，猛然張弛。

“嗡”的一聲。

金光浩蕩，龍氣凌云，人王王榜體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增長，直至覆蓋整座人族祖山。

“吼！”

天地間，清晰可聞?wù)纨堼堃鳌?/p>

洪荒生靈紛紛將視線投向人族祖山，俱是大驚失色，更有弱者，當(dāng)場匍匐倒地，瑟瑟發(fā)抖。

人族，立了人王？女媧的弟子？

人族，居然搭上了龍族的因果！

妖族天庭。

東皇微愣神，沉思幾許，還是袖袍一揮，卷起一方暗黃色須彌袋，送入人族祖山：

“東皇、西皇送扶桑果百枚，恭賀長生小友立人王之位，愿人妖兩族，世代交好！”

不周山盤古殿。

十二祖巫不甘落后，各一招手，從無垠虛空取來五十枚針尖模樣的果實(shí)，以巫力包裹送出：

“不周山十二祖巫送五針?biāo)晌迨叮зR仲父立人王位，愿人巫兩族，世代交好！”

兩道賀禮，穩(wěn)穩(wěn)落至封禪祭臺(tái)。

此情此景，令洪荒嘩然一片。

真仙立道統(tǒng)，洪荒兩大量劫主角來賀，此等待遇，放眼天下，也就李長生這么一位了吧？

“小小真仙能走到這一步，此生無憾了吧？”

“此子無愧女媧娘娘威名啊！”

“傳令下去，封山萬年，族中子嗣，一律隨本座隱世，不得招惹長生氏，違者逐出宗族！”

一時(shí)間，洪荒百族反響不一：有羨慕的，有感慨的，也有避世給李長生讓道的。

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把李長生這尊真仙，擺到了跟自己同等，乃至更高的地位…

人族，要崛起了！

紫霄宮。

鴻鈞閉目養(yǎng)神，紋絲不動(dòng)。

倒是其身后，三清之一的老子，有些焦灼。

見鴻鈞沒有出手的意思，老子試探道：

“老師，您不管管嗎？那長生氏若占了人王之位，未來那幾條新道…”

“噤聲！”

然。

老子話說一半，鴻鈞眼神瞬間凌厲，喝道：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該你管的不要管，天道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

“弟子…”

老子試圖爭辯一番。

“夠了。”

鴻鈞卻當(dāng)即拉下了臉，陰沉道：

“沒事不要去招惹他。”

“女媧對(duì)他的疼愛你不是沒看到，女媧雖然只是半步混元，但殺個(gè)你，還是綽綽有余的。”

“而且天道現(xiàn)在跟長生氏曖昧不清，在沒有弄清楚天道的態(tài)度之前，誰也不要擅自作主。”

“否則出了事，莫說為師不保你們！”

聽出了鴻鈞語氣中的不耐煩，老子不敢再說什么，只能不情不愿的稱了聲是，退后緘默。

唉，老子師兄真是…

見狀，通天暗嘆一聲，站出勸道：

“老師，您消消氣，老子師兄他也是為了您和天道好，那依您之見，咱們眼下該怎么做？”

“你和元始帶上點(diǎn)禮物，去拜會(huì)一下長生氏吧，正好借機(jī)探探風(fēng)，看其與天道因何曖昧。”

通天懂事。

三個(gè)關(guān)門弟子中，鴻鈞最心儀小弟子通天。

是以，對(duì)話通天時(shí)，鴻鈞罕見的將語氣放柔了幾分，耐心講解道：

“長生氏立人王，對(duì)我等的下一步謀劃并無影響，就算他占盡先機(jī)，不成圣永遠(yuǎn)是螻蟻。”

“而今最要緊的事，是讓你們?nèi)齻€(gè)成圣。”

說著，鴻鈞看向老子，道：

“老子，你成圣之機(jī)在人族，為師知道，機(jī)緣被奪你不爽。”

“但你莫忘了，你乃天道定的圣人，誰也阻止不了你成圣。”

“長生氏和女媧能奪你一次、兩次機(jī)緣，那又能怎么樣呢？”

“無非就是早成圣和晚成圣罷了，天意不可違，你成圣是必然的，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若為了這點(diǎn)小事，壞了道心，即便你成了圣，也走不遠(yuǎn)。”

“可記住了？”

清楚自己是沾了師弟的光，老子向通天報(bào)以一感激的眼神，而后朝鴻鈞躬身道：

“是，師尊教誨，弟子銘記。”

“嗯。”

鴻鈞揮揮手，清退三清：

“你們下去吧。”

“弟子告退。”

…

話回祖山。

李長生收起巫妖二族的禮物，望向祭司。

封禪大典接近尾聲，只差最后一步：

臣民宣誓，獻(xiàn)人族氣運(yùn)于人王身。

祭司領(lǐng)命，帶頭拜倒，振振有詞，高呼：

“朝陽照射到的每一寸土地，都屬于您，而您也將擁有它們，直到最后一顆星辰隕落。”

“如果所有星辰都?jí)嬄淞耍@片土地上還有什么呢，還有您和您的人族，與日月同在。”

“吾王啊，吾偉大的王，請(qǐng)您允許我以及您的臣民們，向您獻(xiàn)上我們最謙卑的忠誠吧。”

唰。

祭司音落。

人族族人盡數(shù)拜倒。

“吾王萬代！”

“人族萬代！”

“長存不朽！”

人族祖山上，回蕩著成千上萬的人族子民，亢奮的吶喊。

吶喊聲匯成一道金光，浸入李長生的天靈。

【叮。】

這時(shí)，李長生耳畔傳來系統(tǒng)提示音：

【系統(tǒng)提示。】

【檢測到人族氣運(yùn)，氣運(yùn)與宿主因果匹配，系統(tǒng)將自動(dòng)為宿主轉(zhuǎn)換成修為。】

李長生一怔，旋即便感受到一道道暖洋洋的氣流，在自己的奇經(jīng)八脈間游走。

他的修為，開始攀升。

真仙中期。

真仙巔峰。

真仙圓滿。

“咔嚓。”

伴隨著一聲，只有李長生自己能聽見的破碎之音響起，他的境界，突破至玄仙境！

李長生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

氣運(yùn)還有這用途呢？

這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雙喜臨門吶。

怡悅之下，李長生低頭看著腳下峰巒，心中忽有所動(dòng)。

只見他將左手抬起，摁于眉心玉蝶印記處，輕輕一劃。

“轟！”

眾人耳側(cè)，氣運(yùn)金龍咆哮。

那少年人王，竟將余下氣運(yùn)全盤抽離，繚于掌心！

他要干什么？

洪荒眾生滿腹疑惑。

但下一秒，他們的疑惑，全部轉(zhuǎn)為了驚駭：

在眾生驚駭?shù)难凵裣拢铋L生緩緩下蹲。

然后…

“轟！”

他把掌心的人族氣運(yùn)，拍進(jìn)了山巒！

“山有靈兮難衍智。”

“今吾于人族祖山封禪，當(dāng)普天同慶，福澤萬物。”

“故，吾以人王名，賜汝靈智，封字為泰。”

“即日起，山高九重，為泰山！”

待掌中無氣運(yùn)，少年起身，負(fù)手而立。

他就這樣靜靜的站著，遠(yuǎn)眺他方，目光炯炯，神采飛揚(yáng)，如悉心教導(dǎo)自己孩子的父親，對(duì)山巒喃道：

“吾有故事，說與山鬼聽，說那日后啊，汝為人族祖山，與人和睦相處，互惠互助，共建繁榮。”

“泰之一字，取宇泰定者，發(fā)乎天光，泰而不驕，威而不猛，政教清平，國泰民安，即壽太平。”

“泰山啊，汝可知曉了？”

少年言罷。

百息后。

“咚！”

天地傳出一道沉悶而有力的心跳聲。

那是山的心跳。

它聽到了，它在回饋李長生。

眾生心頭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gè)少年，居然真的賦予了一座山靈智！

那山，因少年而得名，名曰泰山。

“人王性情啊！”

一生靈高呼道。

“哈哈哈。”

李長生大笑，沒有反駁。

氣運(yùn)可遇不可求，若換其他人，哪怕截取到指甲蓋大小的一丟丟，都會(huì)視若珍寶，他卻拿氣運(yùn)為一座山巒開智…

這不是性情是什么？

但性不性情的…無所謂！

偶爾性情一回影響又不大，女媧不也沒制止他？

女媧不生氣，其他生靈怎么想他，管他屁事！

媧皇宮財(cái)大氣粗，撐得起他霍霍。

只是…

女媧也好，李長生也好，或是其他洪荒生靈，她們都沒發(fā)現(xiàn)，在山巒最深處，她們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顆漆黑的心臟，正在跳動(dòng)，那是…

魔心！

…

【長生歷620年1月3日。】

【我登基了。】

【我不知道這樣會(huì)不會(huì)改變洪荒的劇情走向，不過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

【大概，這就是命運(yùn)吧。】

【人王的身份，恰好可以作為一層掩護(hù)。】

【做了代理人王，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引領(lǐng)人族做大做強(qiáng)，再創(chuàng)輝煌了。】

【人族強(qiáng)大了，師傅就能解鎖人道，從而徹底擺脫天道和鴻鈞的控制了。】

【說起天道…】

【它為何要把極品先天靈根之一的葫蘆藤送給我，還說要跟我結(jié)善緣呢？】

【不會(huì)是想算計(jì)我吧？也不是不可能，早就聽聞天道最喜歡算計(jì)生靈了！】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當(dāng)下還是要以調(diào)教人族為重中之重的。】

【天地人三道同為新世紀(jì)之三大道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互相循環(huán)，互相牽制，互為追尋。】

【只要師傅能合身人道，我還怕它個(gè)天道？嘁！】

【嗯，李長生，加油。】

【為了早日能做一名合格的沖師逆徒，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