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直當的現代婚介,但經過這些日子的融合,白筱筱已經對這個時代的民俗了解的差不多了。
王媒婆如此規矩,白筱筱也站起來,微微躬身,雙手接過了大紅色的庚貼。
場面上的事情不能含糊,至于男女雙方的八字合不合,那就得看高秀秀的態度了。
王媒婆見白筱筱接了庚貼,估摸這樁親事有了九成的把握,霎時喜笑顏開,又樂呵呵的敘了幾句話,才把剩下的點心揣在懷里告辭了。
高嫂子送王媒婆出去,白筱筱就進內室去找高秀秀。
“今兒的事情你想必已經知道了,我便最后討你一句準話,你是非嫁不可嗎?”
“是,我愿意。”高秀秀的目光比從前更堅定,或者說是更執拗。
白筱筱嘆氣:
“就算以后的情形和你夢里一模一樣,你也不后悔嗎?”
“不后悔。”
高嫂子站在門外,聽得這三個字,心頭擔憂,卻也終于知道,這樁親事,怕是不成都不行了。
“你說說這叫什么事兒,我和白官媒千挑萬選操碎了心,最后秀秀居然一心想要嫁給那個老鰥夫!”
夜晚,高嫂子滿是擔心地跟丈夫抱怨。
高家兄長倒是不以為意,迷迷糊糊翻了個身:
“各人有各人的緣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爹娘去得早,咱們做兄嫂的,該操的心都操了,她要嫁便嫁吧,若是日后過不成,大不了和離歸家便是。”
“你這話說的倒輕巧,和離哪有那么容易!”
高嫂子嗔了一句,只得作罷。
人家親兄妹兩個,一個愿意嫁,一個愿意成全,她一個做嫂子的,平白做什么惡人呢!
過了沒兩天,高家就給白筱筱傳了話,說是兩人的生辰八字合過了,是上好的姻緣。
白筱筱也就不再多事,約了王媒婆,合了庚貼,說好了聘禮嫁妝等等事宜,兩邊下了定,這件婚事便算是成了。
如此忙碌一番,前后不過半個月,高秀秀便嫁入了溫家。
而高秀秀嫁進溫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發賣仆從。
有夢境里的記憶打底,高秀秀很容易就認出了那幾個挑唆小主子的刁仆。
進門第三天,就雷厲風行地找了個由頭把他們全打發了。
那些仆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去溫大壯和四個孩子面前哭訴。
可此時高秀秀剛進門,這兩日又捏著溫大壯和四個孩子的脾性把他們收攏得服服帖帖。
無論是丈夫,還是繼子繼女,都正是稀罕她的時候。
溫大壯喜歡這個新妻子,四個孩子也喜歡他們的后娘,都爭著和她親近。
下人到底只是下人,如何比得上她這個風頭正盛的嬌妻和慈母?
而不怎么管理后宅的溫大壯,也從仆從們刁鉆的哭訴中察覺到了不妥。
這些人平日看著溫順忠心,其實便是如此不尊主母,不懂尊卑嗎?
溫大壯毫不猶豫地將那幾個仆人遠遠發賣,并且將內宅的管理權徹底交給了高秀秀。
溫家母子反目的最大隱患就此消除,高秀秀的日子肉眼可見地順風順水。
白筱筱因為不放心去看望她的時候,她正給孩子們做衣服。
飛針走線之間,高秀秀眉目間閃耀著與前世一般無二的母性光輝:
“孩子們都是好孩子,我依然會把他們當成我的親生兒女,若是這一回還不能把他們教養成器,那我便認賭服輸,再也不來這人間折騰了。”
“不會不會,蝴蝶的翅膀已經扇動了,你這輩子,定然會和你夢中截然不同。”
雖然白筱筱還沒收到系統任務成功的通知,但高秀秀是個好女子,這輩子小人已除,她應該會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衙門的冊子上又勾掉了兩個人名,朱老娘高興得合不攏嘴:
“之前我還怕筱筱你年紀小壓不住,如今看來,你倒是能干的很!好好當差,過兩年到了年紀,給你自己尋個好夫婿,你這日子就過起來了!”
“借您吉言!”
白筱筱想想系統對她的警告,嘴上應承著,心里又把系統罵了一百遍。
狗系統,想讓她單身一輩子也行啊,到時候超齡未婚,她就跟縣太爺申請坐牢去,看誰去完成任務!
姬月當然是聽見了宿主對他的唾罵。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沒說你不能成家,我是說你不要動心,不要沉淪人間情愛,走腎別走心。
不然等你在這個世界老死的時候,你的魂魄就會被留下來,沒辦法跟我一起更換世界。”
誰知道這么一解釋,白筱筱罵的更兇了:
“你的意思是我為你奉獻一輩子還不夠,還得再來兩輩子?”
“不止兩輩子……”
“狗系統,去死!”
這場對話就這樣不甚愉快地結束了,白筱筱自動屏蔽了狗系統,繼續打起精神當差。
反正不管有沒有系統,這日子都得過,差事都得干。
白筱筱翻開花名冊,王家嶺和高家莊附近的幾個村子,超齡未婚的男女都解決的差不多了。
有火速成婚的,有正在走流程的,也有正在相看的,大家都在行動,只有郭春草的婚事是一動不動。
郭春草就是王家嶺郭家那個貌丑且目盲的二十三歲大齡剩女。
年紀大不要緊,貌丑也不要緊,要緊的是眼睛看不見。
這就意味著她在這個勞動力落后,女子地位低下的時代連生存都是個問題。
而那些能淪落到讓官媒婆強行給婚配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呢?
都是貧窮的勞苦大眾居多,娶個媳婦回去不光是指望著傳宗接代,更多的是指望著能多個勞動力。
可是郭春草這樣的情況,娶回去就是多了個累贅。
隔壁村的那個年輕小伙子已經來縣衙鬧了好幾回,還拿出了他早已和他人訂婚的證據。
白筱筱也不好強人所難,只能把這樁強賜的婚事作廢。
只是這樣一來,郭春草這邊就難辦了。
本來滿懷希望能嫁出去的姑娘在家又哭了好幾場,聽說還想尋死來著。
白筱筱想了想,跑去扯朱老娘的袖子去了:
“老娘您見多識廣,這種情況您肯定見過!”
“不光見過,還沒少見。”
朱老娘答得冷酷又實在:
“你找個同樣有殘缺的人說給她,湊合著搭伙過個日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