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嘈雜聲把她從思緒中吵醒，她轉頭就看到一輛救護車開來。

她眉頭一皺，頓時想到之前生死簿上，只寫著孫琳一個人，也就是說，其他人只是受傷，頓時眉頭舒展開來。

不過，她鬼使神差的跑上公交車，只不過被攔住，因為前面醫生似乎在搶救病人。

她借著微弱的燈光，瞥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面孔，頓時臉色一變。

“怎么會這樣？”

她忍不住驚呼一聲，后退幾步。

躺在地上的人是剛才幫她說話的那位阿姨。

雖然她幫自己說話是有她的小心思，但畢竟不是壞人。

可是，現在，她……

她臉色變得蒼白，看著醫生在搶救，然后想要調動生死簿。

果然，生死簿就出現一段話。

“李莉，1981.1.8出生……死于2021.9.20，益民路202公交車上，死因失血過多。”

看到這段信息，她臉色大變。

連忙跑下車，大口大口的喘氣。

“我，我這是怎么了？”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轉頭一看，果然是李莉的靈魂。

她湊到其他人身邊，也想要看熱鬧，似乎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死亡。

程素靈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根本沒想到，李莉會出事？

“不是只有孫琳會出事嗎？”

她呢喃一聲，而后想到孫琳是坐在那個位置出事，但卻被她拉走，而李莉坐了那個位置。

也就是說，李莉代替了孫琳的死亡？

這……

想到這里，她臉色大變，而后頓時內疚不已。

她突然抬起頭，沖到李莉身邊，拉著她上公交，“你跟我來。”

“你干什么？”李莉一把甩開她的手，不滿道。

“我……”程素靈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跺了跺腳，“總之，你快點回到身體了，要不然就晚了。”

“回身體里？什么意思？”李莉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你，哎……”程素靈跺了跺腳，只能強行沖上去，把她的靈魂塞回身體，這樣一來，她就不會死了。

“沒有的。”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打斷程素靈的念想。

她回頭看去，竟然是諸老大。

“為什么？”她顧不得問諸老大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她有些好奇剛才的話。

“靈魂離體就意味著死亡，人已經死了，不管你怎么做，都沒什么用。”

諸老大搖了搖頭，勸道，“現在，盡快把她送輪回才是首要任務。”

“可是。”程素靈有些不甘心，卻被諸老大打斷。

“她的靈魂很弱，如果不盡快送入輪回，遲早會魂飛魄散。”

程素靈聞言，轉頭看向旁邊，果然，李莉的靈魂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她回頭看了看公交車，就看到醫生等人搖了搖頭，無奈的走下車，身后幾人抬著白布蓋著的擔架，頓時臉色變得蒼白。

她嘆了口氣，然后拿出拘魂令，把李莉送入輪回。

“走吧。”諸老大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這不怪你，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所以我才叮囑你不要出手干擾，因為沒用的，你能救的了她們一時，卻救不了她們一世。”

“可是，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就不會有無辜的人死亡。”程素靈傷心內疚道。

如果她不救孫琳，李莉就不會出事。

可是，不救人她良心過不去，以后姐姐知道了，她更不知道怎么面對她。

諸老大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著自己離開，程素靈默默的點了點頭，跟著諸老大離開街道，來到江邊小路。

“誰年輕的時候沒放過錯呢？”諸老大道，“我那個時候，也和你一樣，也不忍心。”

那是一個六七歲小孩，得了癌癥，性命無幾。

實際上，他還能夠再活一兩年，但卻發生意外，護士給他換藥水的時候，換錯了，導致孩子死亡。

他不忍心，于是阻止護士，才避免藥水出錯，本以為自己是做了好事。

但是，結果和他想得不一樣。

男孩雖然活了下來，但卻活在痛苦之中。

每天化療，要忍受著痛苦，不僅如此，家里的長輩還指責他，怪罪他生病，拖累家庭。

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因為治療他，變賣家產，砸鍋賣鐵的給他治療。

然而，那也只是讓他多了一兩年。

在這一兩年中，他不僅備受身體上的煎熬，也備受精神上的折磨。

因為治病要錢，他父親沒日沒夜的工作，從他生病的那段日子，幾乎沒怎么見過他父親。

他父親一直在工作，沒有停歇，哪怕晚上也在工作，只為了那幾十塊錢的加班費。

然而，他父親還是倒在工作上。

他父親死后，她母親一直被親戚，甚至她爸媽催債，讓她們還錢。

甚至上醫院催債，不僅對著她們母子橫加指責，本來就懂事的男孩，好幾次為了不給家里人添加負擔，請求安樂死。

結果他母親不同意，說是不管怎樣，都會想辦法把她治好。

于是，她母親不得不拜托醫生護士照顧她兒子，她則白天出去工作，賺錢，用來還債。

而看病的錢，一部分是捐贈的，一部分是用家里唯一一棟房子貸款得來的。

然而，男孩終究無法忍受，在某個晚上，跳樓身亡，他不想再拖累母親，他寧愿早點結束自己的生命。

誰知道，她父母得知兒子身亡，瘋了。

“我想著，雖然他病了，但他這么年輕，多活幾年，多和親人相聚一段時光，享受最后的天倫之樂，渡過人生中最后的時光，也許不會留下遺憾。”

“誰知道……”諸老大嚴肅的臉上滿是內疚之色，“如果不是我，男孩也不會被折磨這么久，一個家庭也不會破碎……”

“老大，別這么說。”程素靈心底感慨萬分，安慰道，“你也是好心……”

“是啊。”諸老大點了點頭，“我是好心，可卻是好心辦了壞事。”

“這個誰也無法預料。”程素靈道。

“是啊。”諸老大點了點頭，“當初只想著救人，不想讓自己內疚一輩子……”

說著，他突然轉頭，看向程素靈，“本來我該安慰你的，沒想到卻成了你安慰我。”

程素靈摸了摸鼻子，說實話，聽了老大的事情，她內心多多少少被沖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