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登門的時候，陳科正就著一盤花生米喝酒，旁邊已經扔了七八個易拉罐。
他喝的臉紅脖子粗，眼睛也是通紅通紅的，邊喝還邊罵罵咧咧。
“臭婊子，竟然敢惹到老子頭上。”
擺在陳科面前的平板上正播放著國外的一款綜藝節目，以惡整嘉賓，拍攝嘉賓各種出丑畫面為噱頭。
畫面里叫不出名字的十八線小明星剛剛游戲失敗，一腳踩空落進了盤踞著幾條蛇的籠子里，這會兒正涕淚滿面的縮在籠子角落尖叫。
陳科看得痛快至極，仰頭灌了口酒，又把空易拉罐狠狠擲向墻面。
“活該！女人就該在家帶孩子做家務，跑出去拋頭露面就該倒霉！”
“要不是女人不本分，我們男人的日子怎么會過得這么難！”
“都是些……”
他打了個酒嗝。
“都是不要臉的賤人！”
——砰砰砰。
一陣砸門聲響起，陳科慢悠悠地夾了幾顆花生米塞進嘴里后才反應過來。
這是敲得他家門？
他睜著迷蒙地眼看了下平板右上角的時間。
凌晨兩點半了。
陳科扯著嗓子喊：“誰啊？”這個點敲門。
“物業，樓下住戶說你家漏水！”
陳科迷迷糊糊的想，就他住的這破小區還有物業呢？不是只有個看門大爺嗎？
他搖晃著打開門，緊跟著一張警官證就被杵到了他眼前：“陳科先生，您涉嫌一起砸車傷人案，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砸車傷人？
“開什么玩笑？”陳科大著舌頭，說話都是含混不清的，“我吃完飯就回家了，根本沒再出去過。”
“我們在砸車的安全錘上發現了你的指紋。”年輕警察公事公辦道，“也找到了你購買安全錘的五金店，老板給我們提供了監控錄像，確定是你。”
這語氣太篤定了，而且還是一副證據確鑿的架勢，陳科猛地打了個激靈，瞬間酒醒了大半。
“不可能！”他瞪著雙因為醉酒而赤紅的眼，“我不到七點就回家了！你們去查小區監控啊，我們小區是有監控的。”
事實上陳科為了圖便宜，住的這小區頗為老舊，大門口確實裝了監控沒錯，但大多數時候都只是擺設，壓根沒開，昨天夜里當然也不例外。
“而且我就一遵紀守法好公民，怎么可能砸車打人？”陳科心里暗罵不止，只覺得這兩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警察又翻出一張照片遞給他看：“這輛車你見過嗎？”
陳科是個男人，是男人就少有不愛車的。
他瞇起發花的眼定定看了照片幾秒，然后面色就略微僵住了。
純黑色的勞斯萊斯庫里南。
豈止是見過啊。
他今天才近距離看過一輛好嗎？
車主還是個煩人透頂的死女人！
而且這車牌號也熟悉。
不就是……今天來沒事找事的那個女人的車嗎？
剛剛這倆警察說什么來著？
砸車傷人？
這車被人砸了？這女人被打了？
陳科僵住的神色又松緩了下來，面上飛快掠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雖然很快就收斂了起來，卻還是被門口的兩名警察看見了。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心里大概有個數：“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三個小時后，陳科徹底醒了酒。
年輕警察的反復問話更是讓他形容憔悴。
他抹了把臉：“警官，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系，那個女人就是個腦子有病的，肯定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陳先生，你這屬于故意毀壞公私財物，造成的損失更是高達幾十萬，按照我國刑法規定造成公私財物損失五千元以上就屬于刑事案件，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留罰款，你這屬于情節特別嚴重的，弄個不好就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負隅頑抗是沒用的。”
陳科的臉色霎時慘白如雪，情緒幾近失控：“可我真的沒有做！我昨天回家時還去便利店買了酒，你們去查啊！這件事真跟我沒關系！”
“便利店老板確實為您提供了證詞，但是……”警察點開手機播放一段視頻，將屏幕轉向陳科，“這是你購買安全錘那家五金店的店內監控，這個人是你吧？”
陳科看著正在播放的監控錄像，只覺得渾身發寒。
錄像顯示的時間是昨天晚上七點半左右，當時他明明已經在家了，可……
這錄像里的人又確實是他自己！
要不是確定他爸媽就他一個兒子，陳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多了個雙胞胎兄弟！
“……可我真的沒有……”
冷汗不斷滲了出來，只是看個錄像的功夫，他的后背就浸濕了一片，襯衣黏在他的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壓得陳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
到底怎么回事？
總不能是他喝醉了撒酒瘋，跑去砸了人家的車吧？
砸完還沒事人似的回家繼續喝？
他怕不是喝了個假酒？
“我想見見車主。”陳科咬了咬牙，想起蘇溪昨天下午那副囂張得意的模樣，心里就恨得直抽抽。
“車主？”警察冷笑，“車主都被你打進醫院了！”
陳科：“……”
蘇溪接到警察電話時，已經是早上了。
“要不要我喂你？”把剛買回來的早飯放到病床上支起的小桌子上，蘇溪無語地瞥了周晚挨了一錘子的手腕，“畢竟你都殘成這樣了。”
周晚不服：“什么叫我都殘成這樣了？這只是暫時的！而且沒了右手，我還有左手啊！像你舅舅我這樣精通左右互搏術的人，用左手吃個飯算什么！”
“……”蘇溪懶得聽他吹牛，直接把筷子往他左手一塞，冷酷無情道，“來，吃給我看看。”
警察的電話就是在周晚第八次夾小餛飩失敗后打來的。
“周先生，陳科想跟您談談賠償的事，您這邊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