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的腳踝已經徹底腫成了豬蹄，稍微動一下就是鉆心的疼。
陸臨蹲下身，晃了晃手里的噴霧瓶子，慢悠悠道：“過水煮五分鐘撈出備用，食用油和冰糖炒出糖色，加姜片、干辣椒、八角入味……”
蘇溪：“？？？”背菜譜呢這是？
“收汁，一盤紅燒豬蹄就出鍋了。”
蘇溪：“……”人言否？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腳踝，還真挺像的，登時又好氣又好笑。
“我記得你好像不會做飯吧？”
陸臨將她的腳踝握進手心，用噴霧對準患處噴了一圈：“以前做過一款美食游戲。”
“……哦。”
男人手心燙的要命，蘇溪不自在的縮了縮腿，面頰不爭氣的涌上熱意。
“別動。”
“……嗯。”蘇溪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放進蒸籠里的青蛙，渾身上下都快燙熟了，偏偏還頂不開罩在頭頂的鍋蓋。
她的眼睫飛快震顫著，說不出來的扭捏感覺讓她渾身難受，陸臨的視線還一瞬不瞬的盯著，蘇溪沒招了，只能想盡辦法轉移彼此的注意力。
“剛剛那個周晚……我其實挺熟悉的。”
陸臨握著她腳踝的手緊了緊：“嗯？”
“他雖然是我舅舅，但其實比我要小三歲。周晚從小就很聰明，讀書的時候跳了好幾級，身邊的同學都比他年齡大。”蘇溪漸漸陷入回憶，心里那股子別扭倒真的散去不少，“他小時候特別慫，被欺負了都不知道回家告狀，作業本被撕了也不跟老師說，就乖乖出去罰站……我知道之后就罵他，嫌他不爭氣，那個時候……周晚的表情就跟剛才一模一樣。”
明明不是他的錯，卻只會道歉。
噴上去的藥已經干透，陸臨收回手：“后來呢？”
“后來我就把那些欺負他的臭小子挨個揍了一遍，揍到沒人敢再招惹他，周晚就慢慢開朗起來了。”
陸臨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你覺得他是真的開朗嗎？”
“是的吧？”蘇溪眨了眨眼，“他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裝恐怕裝不出來。”
“……大概吧。”陸臨低笑一聲，“保險起見，我建議你打電話給程若錦，問問她今天在醫院有沒有發生什么事。”
程若錦已經被她媽念叨了將近兩個小時，這會兒整個人都處于崩潰邊緣了，看到蘇溪打電話來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媽，我接個電話。”
拿著手機進了臥室后，程若錦才接通：“謝天謝地，蘇小溪，你簡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媽真的太可怕了！”
蘇溪這會兒已經坐回了陸臨車里：“又念叨你了？為了陳科的事？”
“對啊，簡直有毒。”程若錦喪喪道，“不說這個了，你這會兒找我是有事？”
“也不算，就是想問你今天在醫院有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和周晚有關的。”
“特別的事……”程若錦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她那按錯地方的一爪子，“沒、沒有吧。”
“真沒有？”
聽蘇溪語氣認真，并不像調侃，程若錦才冷靜下來：“哦對，當時有個男的來找周晚，那個人特別惡心，進門就不說人話，各種冷嘲熱諷，還吹牛逼……”
程若錦將張威出現時的情況描述了一遍，總結道：“垃圾人渣一個。”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傳來蘇溪的聲音：“你知道他叫什么嗎？”
“張威。”
這個名字一報出來，蘇溪的聲音就變成了山雨欲來的陰沉：“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
掛斷電話程若錦都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心里嘀嘀咕咕的出了房間，緊跟著就對上了她親媽那雙自稱看透太多的眼睛。
“……媽，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程母戒備道：“誰打來的電話？該不會是那個周晚吧？”
“……”程若錦頭大如斗，直接把通話記錄亮給她媽看，“是蘇溪，您能不能別像防賊似的？”
“什么叫像防賊似的？”程母認真糾正，“我這就是防賊。”
程若錦無語：“你不是還想我給陳科求情嗎？不聯系周晚還怎么求？”
“我就是討厭他。”
程若錦樂了，心說，您討厭人家，人家也不喜歡我啊，這不是巧了嗎？
“您放心吧，我沒打算聯系他。”她笑了笑，“當然，也沒打算幫陳科求情，他打了人砸了車，蹲大牢交罰款都是他該！”
程母為難道：“這恐怕不太好，他媽媽跟咱們家也能扯上點關系，真把人害得……”
“怎么就是把他害得了？”程若錦匪夷所思道，“又不是誰按著他手打的周晚，他是個成年人，敢做就得敢承擔后果。”
“可這要是傳出去，你讓別人怎么想？以后誰還敢給你介紹對象？”程母越說越急，“哦，以后人家介紹人一聽你程若錦的名字就直搖頭，說程家那姑娘不像話，有男朋友還去相親，打著騎驢找馬的主意，結果沒想到馬把驢打了一頓？然后程家姑娘就伙同驢一起，把馬給坑監獄去了？”
“……”程若錦心里有點不舒服，“周晚在這件事上就是個純粹的受害人。”
“我不管他是不是受害人！那些說你閑話的人也不會管！”程母厲聲道，“他們會看結果，只會聽他們想聽的，你明白嗎？”
程若錦只覺得胸口憋悶的厲害，可她媽明顯情緒不對，她根本不敢反駁。
“還有，周晚不是連車都沒有嗎？陳科怎么砸得他車？跟你分手后另外買的？”程母絮叨個沒完，“我就說他不是什么好東西，根本就沒拿真心對你！”
“媽，您少說兩句吧。”
“我說這么多還不都是為你操心？回頭你還是給周晚打個電話吧，能和解就和解，鬧大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他自己不管不顧沒事，但必須得為你考慮！”
程若錦：“……”
程母一拍桌子：“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您都把周晚貶低成這樣了，現在又要我去找他求情？這算什么？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
“你怎么說話的？這是周晚欠你的，你們談了一場戀愛，他……”
程若錦猛地站起身：“媽，周晚從來不欠我的，他幫過我。”
她深呼吸了兩下，走到門口穿好外套。
“我出去走走，有事等我回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