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蘇溪送到醫院門口，看著她上了出租車，程若錦才恍恍惚惚的往住院部走。
自從聽蘇溪講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她就一直是這個宛如夢游的狀態。
要不是清楚蘇溪和周晚絕對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程若錦幾乎都要以為今天是愚人節了。
她在住院部門口徘徊了幾分鐘，糾結的腦袋都快禿了才硬著頭皮進了周晚病房。
周晚正靠在病床上翻笑話大全，神情嚴肅的像是在看什么研究報告。
他聽見腳步聲，轉頭沖程若錦笑了笑：“就知道你忍不住會來找我。”
程若錦被他的笑容晃得眼花，局促道：“我就是想具體問問……”
“想知道你相親那天，另一個你跟我說了什么？”
程若錦覺得周晚和蘇溪給她描述的有些不一樣，甚至他現在的表情和姿態都跟之前蘇溪在時有點微妙的差別。
她說不上來具體差異在哪里，但就是感覺不對。
至少眼前這個周晚著實和缺心少肺這個形容詞沒什么關聯。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周晚神情微滯，隨即瞇著眼睛笑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床沿，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姿勢道：“來！坐下聽我給你仔細滔一滔。”
程若錦眨了下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周晚笑道，“不想跟我坐這么近？”
程若錦的臉騰地就紅透了。
“……不是。”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撩了，但是看周晚的表情又不像有意的，暈暈乎乎的在床沿上坐好，程若錦抿了抿唇，“我就是覺得你好像不太高興。”
周晚怔住，過了好半天才若有其事道：“這個真沒有，你沒聽我大外甥說嗎？我這人缺心少肺，一年到頭都沒幾天不高興的時候。”
“……是嗎？”程若錦尷尬地蜷縮了下手指，“不好意思啊，是我瞎說的。”
她覺得這事兒真挺奇怪的。
明明頭一回見到周晚時，她還是個可以滿嘴跑火車的老司機，怎么現在熟了反倒不知道該怎么相處了？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周晚失笑，“你不是想知道那天的事嗎？我……”
他講當時的情形仔細講了一遍，期間還會偶爾單手比劃幾下。
“……我當時人都是懵的，事后還建議我大外甥帶你去看心理醫生，覺得你精神分裂。”
程若錦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瞞你說，我自己撞見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甚至還猜測過我是不是開了陰陽眼。”
“……”陰陽眼這個說辭太騷了，周晚默了默，突然問道，“你是真的恐婚嗎？”
聊了這么一陣，程若錦緊繃的神經已經放松了下來，聳肩道：“是的吧？我其實也不太確定。”
她蹙著眉心想了想：“也可能是騙自己騙得太久了，以至于我都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了。”
“騙自己啊……”周晚聲如蚊訥地呢喃了一聲，低下頭摩挲著受傷的手腕。
“你說什么？”程若錦沒聽清，下意識地又往周晚跟前湊了湊。
兩人本來就挨得極近，她這往前一湊，幾乎是貼到了周晚眼皮子底下，從側面看起來簡直像是在被親吻臉頰。
“程、若、錦！”程母中氣十足的吼聲在病房門口響起。
估計是女兒被男人親臉蛋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頭一天還躺在床上的程母，這會兒硬是走出了虎虎生風的氣勢。
“你們倆在干什么？”
程若錦&周晚：“……”百口莫辯.jpg
“我就說你送蘇溪怎么送了幾個小時都不見回來，搞半天是在這鬼混呢？”程母氣了個半死，“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啊？！”
程若錦被醫生叮囑了八百遍要注意她媽的情緒，這會兒見程母怒氣值飆升，登時就慌了，手忙腳亂的就要起身去扶人。
她今天穿了件寬松款的長T恤，側面裝了三排拉鏈當裝飾，剛剛坐著的時候拉鏈掛住了周晚被子她也沒發現，這會兒起身一往前走，被子就直接被扯出了一大截，露出了周晚光溜溜白生生的兩條大腿。
周晚：“……”
程若錦：“……”
程母氣得肺葉疼，指著周晚的手都在哆嗦：“你竟然沒穿褲子！”
“……”周晚拽了下病號服底下的四角褲，心態大崩，委屈地差點把底褲亮給程母看，“……我穿了。”
他只是嫌熱在被窩里脫了長褲，為什么要遭受這種污蔑！
“你穿個屁！”程母扭頭瞪程若錦，“你怎么盡找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東西？上次那個周晚是這樣，這次這個還是這樣！你到底什么眼神？”
程若錦：“？？？”
周晚：“……”敢情這是壓根沒認出來他是誰！
程若錦也回過味兒來了，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無語還是該松口氣。
上次見面時周晚被蘇溪用神奇的化妝技術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和眼下這副奶油小生的模樣確實判若兩人。
“媽，你先別激動，聽我給你解釋好不好？”
“解釋什么解釋？臉也親了，褲子都脫了，你還要跟我解釋什么？”程母捂著心口，“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糟心玩意兒，之前不還為了那個周晚跟我鬧天鬧地的嗎？怎么又跟別人攪和到一起了？”
“……”周晚無辜眨眼。
為了他跟程母鬧？
程若錦被親媽賣了一波，心態也有點崩了。
程母粗粗喘氣，耐著性子去看周晚，然后就愣了愣：“仔細一看，你跟那個周晚還有點兒像……”
程若錦心口一跳：“媽……”
程母噌地扭頭，抬手對準閨女后腦勺就來了一巴掌：“你是不是看他跟周晚像才跟他在一起的？”
“……”
“我讓你找替身！讓你找替身！”程母把程若錦的后腦勺拍的砰砰響，“我就是這么教你的？程若錦，你太不像話了！”
程若錦：“。”
她是真的后悔。
后悔不該因為怕她媽無聊就瞎推薦雷文雷劇給她媽看，不然這會兒也不至于上演替身文學。
程母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橋段，收拾完程若錦之后，對周晚的態度竟然神奇的好轉了。
“小伙子，你放心，我閨女我一定好好收拾。”她仔細打量著周晚，越看越滿意。
白凈、帥氣，雖然在醫院胡來有點不著調，但從外形上看，確實比之前那個周晚好多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今年多大了？”
周晚清楚程母的身體狀況，這會兒也死了解釋清楚的心，更不敢說自己就是那個被她嫌棄的不要不要的周晚，只能屈辱配合。
“我今年25了，自己開了家工藝美術公司，主要經營雕塑雕刻，工藝品和藝術設計之類的。”
“搞藝術的啊？搞藝術的好啊！難怪這么有氣質！”
周晚：“……”阿姨，您剛噴我不穿褲子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程母這會兒看周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絕世大寶貝，完全進入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狀態。
“你跟我們家小錦認識多久了啊？有考慮過結婚的事嗎？”程母殷切詢問，“需不需要阿姨給你介紹介紹我們家的情況啊？”
“……”周晚是萬萬沒想到他能給程若錦裝兩次男朋友，而且兩次還特么是完全不一樣的身份！
這劇情走向真踏馬絕了。
奈何人命關天，周晚騎虎難下，只能滿口胡謅：“認識快半年了，跟若錦相處的也挺好的。”
允諾結婚是不可能的，只能先這么打太極。
程母卻聽得十分開心，抓過程若錦的手拍了拍：“是媽媽誤會你了，你跟那個周晚才認識幾個月，跟這小伙子都認識半年了，要替身也是周晚給這小伙子當替身才對，嘖嘖，這正版和山寨貨到底是有差距的。”
“……”周晚笑中帶淚，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夸的這么委屈。
“對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晚正準備隨便編一個應付過去，值班的小護士突然從門外探頭進來。
“周晚，別在病房里嚷嚷，隔壁病人投訴了！”
周晚和程若錦絕望對視。
“……”
涼了，涼得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