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錦到底跟陳科要更熟悉一些，稍稍分辨了一下就從身形上說出了個疑似人選。
陳科……
蘇溪眉頭緊皺，暫停錄像后截屏放大。
好在墨鏡不是面罩，哪怕再怎么遮擋，眉眼也總會露出一些。
“……是他。”自從陳科被開除后，蘇溪就把這人徹底拋到了腦后，現在乍一看見，心里登時就涌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來，“他來周年慶干什么？”
雖然接觸不多，但她對陳科的人品和性格都有所了解，在陳科的冒牌貨消失后，這個人基本上就進入了完全放飛了自我的狀態。
現在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周年慶上，怎么想都覺得是沒安好心。
程若錦也有些惴惴不安：“不如我們先安排人把他找出來？”
“可以。”
臺上的演講已經進入了尾聲，陸臨本身就話少，演講稿更是直接沒有，站上來講了一波新職業和新資料片的設計思路后，主持人就體貼的將流程推到了玩家提問環節。
陸臨在《泰坦》玩家的心目中堪稱策劃之神，再加上從來沒有崩過口碑，做出的游戲有不少都蹲在游戲圈的神壇上，問答環節的人氣之高可想而知。
“陸神，現在市面上的游戲幾乎都有皮膚和外觀系統，請問《泰坦》有打算做這方面的開發嗎？”
陸臨挑眉：“暫時沒有，怎么？想主動當韭菜？”
場中玩家齊齊大笑出聲。
“《泰坦》的內置錄像功能目前只開放了在副本內使用，以后會拓展到全地圖可用嗎？”
“可以考慮。”陸臨似笑非笑，“畢竟很多玩家的心愿并不是大師賽奪冠，而是自己拍出一部《泰坦》大電影。”
他的回答簡潔又不失風趣，話里還時不時會帶上一些只有《泰坦》玩家才能明白的梗，再加上臉長的實在過于好看，每次一笑，觀眾席上就是一陣來自女玩家的尖叫。
正在滿會場找人的蘇溪忙里偷閑的瞟了眼臺上，小小聲嘀咕：“招蜂引蝶，瞎在外面笑什么笑，老老實實當個面癱不好嗎？”
她才剛叨叨完，主持人就抽中了場下的一名女玩家。
穿著lo裙的年輕姑娘激動的滿臉通紅，拿起麥克風就吼：“陸神，我是你的老婆粉！請問你現在是單身嗎？是的話，能不能跟我來場甜甜的戀愛？我保證，跟我戀愛，真的超甜！”
“……”
在全場起哄中，蘇溪狠狠地抽了下嘴角。
“抱歉，我不是單身。”陸臨收斂了笑意，口吻認真而鄭重，“如果不是為了給你們辦周年慶，我的未婚妻現在應該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還有……”
他的目光隔著密集的人群，精準的落在蘇溪身上：“在我眼里，她才是這個世上最甜的人。”
蘇溪：“……”不得不承認，她又被陸臨哄住了。
嗐，就很不爭氣。
表白失敗的女粉倒也沒真的難過，反而扯著嗓子又問道：“陸神，你老實說，你辦周年慶，是不是為了把狗騙進來殺？”
陸臨有問必答：“不是，如果你沒有問到這個問題，我更愿意把她藏起來只讓我一個人看見。”
“靠……”女粉沒繃住，罵了句臟話，含著被硬塞進來的滿嘴狗糧坐了回去。
主持人適合接過話題：“好了，珍惜陸神所剩無幾的單身時間，讓我們來抽下一位……”
“啊——”
主持人話音還沒落下，場內就響起一聲尖叫，來自剛剛那個提問的女粉。
只見一個渾身裹得黑漆漆的男人不知道從哪里沖了出來，動作蠻橫的搶過女粉手里的麥克風。
蘇溪心頭一緊，連忙指揮不遠處的保安：“就是他，快把他……”
然而為時已晚。
陳科滿懷惡意的聲音被音響放大，清晰的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陸GD，聽說你七歲的時候就親手殺死了你的母親，現在你功成名就，榮光加身，有沒有一刻曾為此感到后悔過？畢竟你母親去世時還那么年輕。”
蘇溪的思緒轟然炸開。
為什么？
為什么陳科會知道這件事？
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陸臨的身上，幾乎是不管不顧的撥開人群往臺上沖去。
剛剛還活躍到極點的場內氣氛瞬間冷凝了下去，不少觀眾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將近半分鐘的沉默之后，觀眾席上突然爆發出激烈的討論聲。
但這次卻只剩下難以置信和猜疑。
“什么意思？殺母？”
“假的吧？真要是有這種事，警察能不管？”
“可這人不是說陸神當時才七歲？有未成年保護法的吧？”
……
無數人聲交疊在一起，仿佛密密麻麻的織成了一匹密不透風的布匹，從天而降似的罩在了蘇溪的頭上，讓她體會了窒息般的心痛。
臺上的陸臨依舊站的筆直，但握著話筒的手卻已經暴起了青筋，面上的血色漸漸褪去，化作了讓人心疼的冷白。
他的沉默似乎給了陳科底氣，他舉起麥克風嘿嘿笑了兩聲：“陸GD怎么不說話？無話可說了？”
陸臨：“……”
霎時間，他像是又回到了人生中無力的時刻，所有的解釋都被看作詭辯，所有澄清都只能換來質疑和嘲笑，目之所及的每一個人都肆意揣測著他的所作所為，無論他喊得多大聲，都不會得到任何信任。
他手中的話筒突然被人抽走，連發型都擠亂了的蘇溪正站在他身側。
“沒有做過的事，他為什么要回應？”蘇溪連氣都顧不上喘勻，開口就懟了回去，“陳科，偷竊公司機密之后，你已經墮落到要用污蔑來泄憤了嗎？你混進會場，費盡心機要攪和周年慶，是因為你背后的老板又愿意花錢請你辦事了？你以為泄露機密罪，公司放棄追責，你就可以真的逍遙法外，并且變本加厲了？”
眼下的情況根本沒法仔細解釋，何況當年的事情過去太久，即便是蘇溪也沒法立刻拿出什么強有力的證明來，只能咬死陳科是挾私報復，用他卑劣的行徑還降低他所說事情的可信度。
蘇溪的身量并不高，但此時擋在陸臨身前的模樣卻無比堅定，堅定的仿佛無堅不摧。
這道纖瘦的背影宛如一道亮光，在此刻劃破了陸臨昏暗多年的內心，也融化了他內心深處經久不散的堅冰。
僵硬的軀體逐漸放松，被夢魘俘獲的神智重新回爐，陸臨怔怔望著蘇溪的背影，眼底有暖色逐漸擴散。
陳科被蘇溪的話氣得臉色鐵青，剛要舉起麥克風反駁，兩名保安卻一左一右的將他按住，麥克風也被人從手中抽走。
蘇溪緊繃的神經松開些許，再次擲地有聲的開口。
“我已經報警了，你這是污蔑，是誹謗，這一次，我們一定會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