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一天。
上午，李澤帶著朵朵，開著自己二手買來的小吉普，去外面采購了一番。
在中醫館買朱砂時，偶遇了一件神奇的事。
有位老人家背著籮筐過來賣藥，工作人員原本還愛理不理，因為他們有專門的供貨渠道，結果老人從籮筐里摸出兩樣東西，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一根胡蘿卜大小的野山參。
一只盤口大小的赤靈芝。
連坐館的老中醫都被驚動了，說是一輩子沒見過這種稀罕玩意兒，怕是幾百年的老藥。
李澤當時就想拿下來，錢不夠可以借，實在不行貸款，可惜店家沒給他機會，把他“請”了出去。
這種老藥對身體極為有益，特別是像他這樣的修行者，雖然不能直接增強法力，卻有固本培元的功效，好處多多。
就比如他上次施展禁術巫咒，搞得元氣大傷，至少折壽了一年，這兩株老藥說不定能補回三兩個月。
他出門時請教了一下老人，問這藥是在哪采的，老人實誠，告訴他在鐘靈山。
鐘靈山海拔不過千把米，算不上什么高山峻嶺，驢友多如牛毛，還能有幾百年的老藥幸存下來？
這讓李澤意識到，世界只怕真在發生變化。
有些后悔當初沒問問七叔，他這樣的高人，或許知道些什么。
回到家，李澤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因為有傷在身，不方便洗澡，但是也里里外外弄得干凈利落。
接下來，他要焚香畫符。
這是修行“祝由術”的必要步驟。
所謂祝由術，就是借符咒禁禳來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
真要說起來，也是一種巫術，古時候醫巫是不分家的。包括他還沒有修行的“卜”，同樣是巫術。
所以《方道》第九品才叫巫覡。
之所以將它們區分開，是因為巫那一塊兒所涉及的，大多都是黑巫術，譬如他使用過的受身術和巫咒。
而祝由術，則是白得不能再白的白巫術。
甚至心術不正者都沒法學。
修行祝由術的前提，首先需要具備法力，其次還要一定程度上遵從十善五戒、八忌四歸。
十善五戒好理解，佛教也有這個概念。
八忌，就是八種禁忌，包括忌見六畜生產、忌見喪孝哭泣、忌抱小孩，忌與雜人論法等。
四歸，是指不能穿不干凈的衣服，不能罵人，不能與別人吹噓自己的法術，不能肆意殺生。
所以真正懂得祝由術的巫醫，絕對是品行端正的人，反之就是濫竽充數、蠱惑人心，騙取錢財的巫師神婆了。
堂屋里，李澤在四方桌前正襟危坐。
大門被關死，連朵朵都沒讓進來，身前的桌面上放著自己裁剪的符紙，右手拿著狼毫，深吸一口氣后，開始落筆。
祝者，咒也。
由者，病的原由也。
祝由術治病的方式有三種，一是符箓，二是咒法，三是禁法。
最常用的就是符箓。
咒法一般在危機關頭才使用，咒語的力量很大，對法力的消耗也特別大，平常使用有些得不償失。
禁法則是能不用就別用。
這種手段是借用天地間的神秘力量來治病，繁瑣而不可控，通常都會留下后遺癥。
祝由術的符箓只有兩種，萬變不離其宗。
一種是祝由秘字。
以“雨”字為君，“鬼”字為臣，其他各字為佐使，互相組合，繪制成符。
比如要治療涉及脾胃的水濕病，就要用“土”字為佐使。
要治療涉及心臟、肝臟的疾病，就要用“火”字為佐使。
因為土克水，能養脾胃；火克金，能溫煦心臟。
這與中醫的五行取類比象，殊途同歸。
第二種是五雷符章。
以“尚”字為將，其他各字為先鋒，專治陰煞之病。
別看用符箓治病有些神神叨叨的，祝由術可絕不是騙人的把戲，歷史上各個朝代，都有官方設立的禁咒科，到了明朝，更是將祝由列為太醫院十三科之一。
即使是現代，一些大型醫療機構中，依然有用祝由術治病的案例。
不過應該只是些皮毛。
孫思邈在其著作《千金翼方》中，就專門編纂了一個“禁經篇”，里面記載了二十二種祝由術禁方。
他還在書中特地解釋了，自己為什么要記載這些“荒誕”的治療方法，是由于在長期實踐中他發現，這些方法的治療原理雖然不明，但有時候卻出乎意料的實用。
看似玄乎不合邏輯的東西，或許，只是因為你不懂呢？
“呼~”
畫符講究的是一氣呵成，斷斷續續是無法成符的，李澤在不施加法力的情況下，已經用大字筆練了好久，這會兒效果就顯現出來，居然一次就成了。
不免有些激動。
“朵朵，朵朵，趕緊地！”
他起身打開大門，將朵朵放進來，又去廚房拿了只空碗，倒上半碗水。
朵朵昂著狗頭好奇望著他。
李澤將剛畫好的祝由秘字，直接點燃，任由符灰全部落入碗中。
這樣一份符水就制作完成了。
“來，喝了，喝了你的腿就能好。”
朵朵似乎真聽懂了，吊著舌頭將符水舔了個干凈。
李澤席地而坐，把它抱在懷里，右手在它瘸了的左后腿上輕輕揉捏。
大約一刻鐘后，朵朵起來走了兩步。
李澤不由咧嘴一笑，喜出望外，這效果還真是立竿見影啊，跛腿的程度明顯減輕了。
估計再治療個三兩次，就能徹底好通透。
朵朵顯然也察覺到，高興壞了，撒丫子沖出大門，在院子里溜達了一圈，回來后給了李澤好幾個香吻，就是有點濕。
……
徐彬上門是兩天后。
給朵朵帶了包狗糧，粉紅色的包裝，看得李澤十分無語。
這真是連狗都不放過啊。
“誒，朵朵這腿？”
韓杰說徐彬連查案兩個字怎么寫都不知道，過于偏頗了，他剛進門，就發現了異樣。
“我給治好了。”李澤回道。
“……你還會治病？”
“特殊方法。”
徐彬露出恍然之色：“道法？”
李澤笑著點頭，知道他要問什么，直接說道：“以前不確定好不好使，外加是小時候的事，都快忘記了，這次出事在醫院躺了幾天，不知道為什么又想起來了。”
徐彬嘖嘖稱奇，蹲下身子，抱住朵朵的狗頭，著實觀察了一陣兒。
要知道朵朵這腿本來斷掉了，獸醫給接好后，跛腿就完全沒辦法了。
這都能治好？
“阿澤，傳你道法那位，只怕是個活神仙吧？”
“誰知道呢。”李澤聳了聳肩。
“那你自己的傷……”
“也治了一下，好多了。”
“那正好。”徐彬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收斂，“蠱的事，有點眉目了。”
“噢？”李澤神色一凜，招手讓他進屋說。
徐彬這一陣兒按照和李澤商量好的計劃，一直在追查張華死前的活動軌跡，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被他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地方。
“云德堂？”
李澤疑惑，完全沒聽說過：“干嘛的？”
“業務范圍很廣，什么出殯下葬、推兇測吉、破煞消災等等，感覺陰森森的事兒，他們全沾。”
聽他這么一說，李澤的表情漸漸冷下來。
蠱這東西，不是普通人可以玩轉的，這云德堂干的是陰門行當，倒是有可能。
恰好張華死前又去過。
的確值得懷疑。
“我暫時還沒進去，據說里面有個法力高強的道士，這不最近怪事又多么，生意好的很，我在外面待了十分鐘就看到有兩波客人。”
“法力高強的道士？”李澤皺了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七叔的影響，他現在對道士也不怎么感冒。
“好，那我們就去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