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復中心的普通診室。
蘇遇見在嚎叫:“醫生,你們不要管我,你們先治她。”
醫生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只是安靜的做著檢查。
檢查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得出了結論:“不是硫酸。”
蘇遇見支著身子側過來瞧:“不是硫酸?可她整張臉都紅了啊。”
醫生淡定自若:“如果是硫酸,就不只是紅了。”
“哦,”蘇遇見冷靜一些,才反應過來,接著問:“那是什么啊?”
醫生搖頭:“這個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得要等化驗結果出來。但就目前情況來看,她的臉并不嚴重,這個藥膏拿去每天早晚涂一次,一周就能好。”
“哦,好的,謝謝醫生。”
看完段霆可的傷勢后,蘇遇見又被幾個護工抬回了自己的病房。
“咳咳,”蘇遇見哼哼兩聲,狀似無意的問段霆可:“你的臉怎么樣?”
段霆可嘟著小嘴:“疼。”
“誰讓你那么招搖?”蘇遇見不屑:“不是,你不還去傍人家老公嗎?那個女人看起來有五十了,她老公豈不是六十的人了!那是你的菜?”
語氣嘛,有點酸。
段霆可乖巧的搖頭:“不是。”
“不是。那你去招惹人家干嘛?真為了還賠償款?很多錢嗎?”
哦,還記著剛剛那幫記者說的話呢。
段霆可心里偷著樂了。
段霆可擺出無辜的表情:“嗯,很多錢。”
蘇遇見二話不說:“多少錢,我給你!”
他轉身揮手的一瞬間,不小心撞到了段霆可的胸口。
段霆可沒有立刻接話,想了一會兒,盯著他看:“你為什么要給我錢,你是要包我嗎?”
“誰要包你了!”蘇遇見看了看自己的腿:“我都這樣了,怎么包?”
“你可以的!”段霆可眼神往蘇遇見的大腿上瞟了瞟,語氣弱了一些:“那里……還沒有失靈。”
什么玩意兒沒有失靈?
等蘇遇見反應過來,才急促的拉了張毯子蓋在自己的身上,把頭別過去不看她。
段霆可憋著笑,心里可樂了:“蘇遇見,你還不承認嗎?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蘇遇見不說話。
段霆可就乘勝追擊。
“不然,剛剛我被人潑了不明液體,你為什么那么緊張?”
“為什么聽到我去傍金主的時候,你那么生氣?”
“又為什么要給我錢去賠償?”
“還有,你剛剛……為什么會有反應?”
靈魂拷問后,蘇遇見徹底懵了。
段霆可的四個問題,他真的答不了。
不是答不上來,是不敢回答。
“蘇遇見,”段霆可一向是個直接的人:“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認呢?喜歡我,就真的讓你覺得那么恥辱嗎?”
“不是。”蘇遇見這才轉回頭,低聲說:“不是的。”
說完,他心態終于崩了,自顧自的笑:“喜歡你,怎么會是恥辱呢?”
終于等來了他的一句“喜歡”,段霆可心里的小鹿在不停的蹦跶,可是,她還是不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說啊。”她都快急死了。
整理了一番情緒后,蘇遇見才說:“你還記得徐冬臨嗎?”
段霆可也沒思考太久,回答:“記得。”
“這些年,我對你說了很多假話。”一向吊兒郎當的蘇遇見,此刻語氣卻沉重了許多,“但有一句話,我說的是真的,就是,當年救你的人,真的不是我,那個人,是徐冬臨。”
頓了頓,又自嘲似的,“那一天,我本來是想去跟你表白的,可我沒想到,他也喜歡你,他為了你,連命都沒了。我才發現,我的喜歡,在他面前顯得多么的微不足道。”
說完,他掩著面,不說話了。
段霆可也沉默了。
段霆可,你一直以為那個把你背出漫天大火的人是我。
其實,你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我,而是徐冬臨。
這些年,蘇遇見每天都被段霆可“纏著”,雖說他表面一直對她冷言冷語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可段霆可就像是只打不死的小強,一次又一次的朝他逼近。
不得不承認,他心里其實是開心的,同時,也是復雜的。
他甚至自私的想過,他們就這樣推推嚷嚷的過一輩子,這樣,既不會違背當時答應徐冬臨的事情,也能一直跟她在一起了。
而今,把真相說出來后,他忽然害怕起來了,害怕他們以后的生活方式會發生改變,害怕段霆可再也不來找他了。
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段霆可身上,可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
緊張,又害怕。
“段霆可。”他喊她。
她小聲應:“嗯?”
“你、”他想了很久,小心翼翼的問:“現在你還要我嗎?”
“我都纏了你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要呢?”段霆可想了一會兒:“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其實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聽到段霆可這么說,蘇遇見懸著的心才松了下來,問道:“你說說看?”
段霆可說:“那次籃球比賽,離結束還剩30秒的時候,隊友傳球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鼻子給砸了,他當時很緊張,要過來檢查你的鼻子,你卻笑著說沒事,可是下場以后,我就看見你一個人躲在體育館偷偷擦鼻血。”
蘇遇見猜測性的問:“所以你是覺得我沒有罵我隊友,不斤斤計較,覺得我善良?”
“不是,”段霆可搖了搖頭:“是因為你一邊擦鼻血還一邊罵:‘去你大爺的半永久,老子回去就把你拔出來!’我當時直接一口奶茶噴出來了。就覺得,這男生可真有意思!”
蘇遇見立馬解釋:“我當時只是隨口一說的,我沒做過鼻子。”
段霆可點頭:“我知道。”
說完,她又沉默了許久,而后說:“等你好點了,我們去看看徐冬臨吧。”
“好。”是很沉重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