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腳下,生著一片林子,這暮春時節正該是嫩葉長成之時,這片林子里的樹卻依舊是光禿禿的,毫無生機,竟是一片死樹。
在朦朧地月光下,尤顯陰森,遠望去,扭曲的樹枝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地怪物,讓人望之生畏。
林子盡頭處,則藏著一處洞府。
鼻青臉腫的白毛鼠被狗妖拖著雙腿,向洞府行去。
這一路拖行,白毛鼠背上的衣物都已經破爛不堪,蹭出了不少血跡來,疼得白毛鼠哎喲亂叫。
一入洞中,濃重地血腥味瞬間直沖腦門。
“大王,大王,我們給您抓了一只耗子精!”
狗妖忍不住邀起功來,隨后將白毛鼠給扔在地上,二人一左一右看住了他。
白毛鼠無力地躺在那里,恐慌地看著黑暗的深處,大氣也不敢喘。
黑暗中,忽然閃爍起兩團猩紅的光點,如兩團鬼火般,向著三人緩緩飄來。
血腥味混雜著腥臊之氣愈發濃烈,讓三個小妖都忍不住干嘔,連作為屬下的狗妖和獐子精都快忍受不住。
白毛鼠動了動嘴唇,暗罵著這大王也不知多久沒洗過澡了,人都餿了。
隨著鬼火接近,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三人面前。
稀疏的頭發散亂地批在肩上,皮膚干枯,就像是骷髏裹了一層皮,而那猩紅的光芒正是來者的雙眼。
模樣比白毛鼠在亂墳崗看到的那些個風干的尸首也好不到哪去。
“不錯,你們兩個辦事效率本王甚為滿意……”干枯老妖開口稱贊,看著白毛鼠,眼中露出饑渴的神色。
“那是自然,為大王效力,我哥倆是鞠躬盡瘁?!惫费ε鸟R屁道。
“大王,我、我一點都不好吃,大王要不還是換換口味……”白毛鼠嚇得連連后退。
獐子精陰笑一聲,堵在了他身后,對他道:“放心,我們大王吃人從來都是一口吞,連骨頭都不吐,不會很疼的……”
眨眼功夫,干枯老妖竟然出現在白毛鼠眼前,一把將其提起。
白毛鼠早已嚇得癱軟,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突然,一個東西掉了出來,原來正是他帶著的那枚尸丹。
“大王,這是什么?”
狗妖急忙撿了起來遞給干枯老妖。
干枯老妖的目光被吸引住,一松手,白毛鼠被摔在地上。
將尸丹接過來捏在手中打量了一番,他發出一聲疑惑地聲音,沙啞難聽。
“此物……你從何得來?”
“我、我……”白毛鼠支吾了一聲。
干枯老妖一腳踩到了他的胸前,腳下用力,白毛鼠很快臉憋得通紅,呼吸不暢,道:“這、這是一個小道長送給我的……”
“小道長?”
干枯老妖似乎奇怪一個道長怎么會有尸丹。
白毛鼠見他對尸丹感興趣,眼珠轉了轉,想到一個主意,小心翼翼地道:“這尸丹真的是小道長給我的,他還有一顆更大更好的,對,大王,他那還有……你要不去找他?”
說著心中暗暗祈禱著:你個死老妖,趕緊去找小道長吧,看小道長不把你的頭打爛!
狗妖忙道:“大王,這家伙先前確實在喊著,說去找什么小道長來救……”
獐子精咳了一聲,忙給他使了個眼色,狗妖一頓,頓時醒悟過來,住了口。
老妖沉默不語,面無表情。
白毛鼠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緊張到極點,生怕他將自己吃了。
老妖空洞的眼中紅芒刺眼,顯然有些意動,問道:“你說……那個什么小道士的身上還有尸丹?”
“有有有!我親眼所見,有顆大的。”白毛鼠忙不跌地點頭。
“那個小道長……很厲害?”
老妖也不傻,他當然知道,既然能從陰尸身上拿到上等尸丹,又豈會是等閑之輩。
“不厲害,一點也不厲害!就是小白臉一個,若是大王你出手,那是手到擒來啊!”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讓他來救你?”
“這……”白毛鼠一頓,“我那是情急之下隨口喊的,來嚇唬他們兩個。”
聽對方不屑地冷哼一聲,白毛鼠急道:“大王大王,那小道士長得白白胖胖,一看就好吃,吃完大補??!大王何不把他抓來,饒了小的吧……”
狗妖在一旁聽著情況不妙,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個死耗子,嘰嘰歪歪沒完,大王問你話了嗎?”
但終究是晚了,只聽老妖動了動喉嚨,對白毛鼠道:“放了你?別做夢,你和他……我全都要!”
隨后對狗妖吩咐道:“你們兩個,去幫我把那個小道士抓來。”
“大王,這……”狗妖猶豫了片刻。
他不清楚那小道士厲不厲害,倒不是怕,只是單純不想跑腿。
獐子精道:“大王,既然那個逃走的鼠妖已經去找他了,說不定那什么道士過會就來,要不……咱們來個守株待兔?”
“守豬待兔,誰是豬?”狗妖好奇道。
“你們兩個閉嘴!”
老妖向白毛鼠問道:“你確定他會來么?”
“不可能,小道長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的……”說到后面,連白毛鼠自己心中也沒了底,但他知道,要是說不來,怕是馬上就要被吃了。
老妖哼了一聲,一口將那尸丹吞下。
“你們兩個看好他,待我煉化了這尸丹,若是小道士還沒來,再吃他也不急。”
兩個小妖領命,將白毛鼠捆了個結實,吊在洞中。
白毛鼠松了口氣,心中暗自期盼這楚昀早些到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二妖正迷迷糊糊瞌睡時,只覺外面傳來一聲輕響。
“誰?!”
猛地醒來的狗妖急忙喊了一聲,驚醒了一旁的獐子精。
二人對視一眼。
“你、你去看看?!惫费璧?。
“為什么是我去,不是你去?”
“那咱倆一起?”
“一起!”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府石門,轟地一聲,痛苦聲中,連人帶門一起倒飛了出去。
塵埃落定,楚昀走了進來,淡然的神態,瀟灑的身形,若是所救之人是個女子,只怕恨不得就要趁機以身相許了,只可惜這次救的是只老鼠。
白毛鼠欣喜若狂,吊著的身子不住搖晃:“仙長!我在這仙長!”
“你不是說他要性命不保么,我看都蕩起秋千來了,快活的很?!背罌_身后的鼠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