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道:“弟子道心不過是沖虛之境。”
“應該有許久了吧?”云瑤點了點頭道,按照楚昀的年紀,能步入沖虛之境,已經很不錯了。
“是。”
云瑤頗為滿意,望向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感慨:“清元道兄雖然性子有些怪……但是教育的弟子卻要出色許多,讓人欣慰。”
那輕聲細語之態,讓人如沐春風,仿佛要徹底融化在她懷中一般。
楚昀不敢多看,微垂目光:“前輩謬贊了。”
靈秀在一旁不滿地嬌聲道:“師父,師兄和我也是入了沖虛之境,你怎么也不夸我們!”
“雖然同為沖虛之境,也是有差別的,就你那點修為,還能比得過你靈運道兄?”云瑤看向她道:“說起來,都怪為師看在你娘親的份上太縱然你,才沒有嚴厲督促你。”
連訓斥的話語都帶著三分輕柔。
靈秀臉色大紅,不滿道:“師父,你怎么能這么說徒兒,徒兒分明很努力的!”
“你什么性子,以為為師不知道么?”
靈秀哼了一聲:“一準是幾個師兄在背后告我的狀!看我不好好教訓他們!”
隨后“哎呀”一聲,原來是云瑤在她腦袋上點了一下,目露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靈秀吐了吐舌頭,這才想起來旁邊還有陌生人看在,扭頭看去,果然見那個模樣好看的靈運道兄眼神古怪地看向自己,她頓時羞意上來,瞪了對方一眼,小聲嘀咕:“你、你看什么!”
“好了,別再胡鬧了,說正事。”
因為楚昀而引出的小插曲一過,提到正事的云瑤神情頓時莊重了許多。
那一刻,這位原本散發著溫柔之色的仙姑一瞬間又添了幾分前輩的威嚴來。
靈風忙問道:“不知師姑急召弟子等人前來所為何事?”
云瑤的眼神凝重了幾分,向眾人將事情說來。
原來那日夜間出現的異象,洞虛觀的云瑤等人也察覺到,所以對此事格外上心,并在第二天就通知了府衙。
但那氣息一閃而逝,未能準確地搜尋到有用的信息,所以沒辦法確定準確的地點,只能在附近加強查探。
就在昨日,便傳來廣臺縣下的數個村子所有村民都遭了毒手,加起來約有數百位村民。
府衙得到廣臺縣令的請求,忙請洞虛觀和法華寺一同前往,才得知竟然是感染了尸氣所致。
這些沾染了尸氣的村民,除了寥寥數十人幸免于難外,絕大多數都因為尸氣侵入骨髓,再無醫治的可能。
而云瑤所在的大郭村便是受到尸氣侵染的幾個村莊其中之一,由云瑤帶著幾名弟子配合官府的人來施救。
洞虛觀的云峰道人,還有法華寺的僧人,則在不同的村子查看情況。
楚昀聽的心中一驚,難怪來時除了官府的人之外,并未看到有來往的行人,竟然都遭了毒手!
往常妖物邪祟作怪,但也都只是危害數人,像這般短短一日多就已經殘害了數個村落數百人性命的妖物,還是極為少見。
聯想起此前所看到的帝星危垂,他心中隱隱有些擔心,總覺得這絕對不是一個偶然事件。
龍氣若不能安穩傳承,所帶來的的影響,絕不止于朝堂之上。
但實際上連清元道人也不清楚那龍氣的運作原理是什么,其本源又是什么,只知道與天地之間的氣數有關。
又聽靈風問道:“弟子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還請師姑吩咐。”
“能輕易將尸氣擴散如此之大,非是尋常陰尸,實力不可小覷,況且尸氣所侵染的人越多,他的實力越強,必須趕在他成氣候之前將他尋找出來。”云瑤沉吟片刻道,:“到時候以玄靈星盤來追蹤尸氣,應該能尋到大致方位。”
玄靈星盤,是一種專門來捕捉妖物氣息,勘探方位的法寶,但這類法寶有個局限,受限于使用者的道行,使用之人道行越深效果越好,所以才在云瑤手中。
眾人忙道:“是!”
云瑤看向楚昀,問道:“靈運你也要留下么?”
“斬妖除魔,護衛黎明安康乃我道門之責,如今陰尸橫行,惹出這般禍事,晚輩自然要留下來。”
“清元道兄果然教出了個好弟子,”云瑤淡淡一笑,贊許地看向他,想了想,又面帶關懷之色道,“等此間事了,正好帶你見見掌門師兄他們。”
“還有你們幾個,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知道了么?”
云瑤滿是關懷地看了幾人一眼,叮嚀的語氣更像是在同一群年歲不大的孩子交代般。
靈風等人紛紛領命。
說完,領著眾人出了祠堂。
大郭村祠堂外,支著兩個大鍋,鍋里熬著草藥一般的湯汁。
不遠處,還有縣衙的官差,指揮著官兵來回忙碌。
“師父,他們這是在做什么?”靈秀指著那鍋問道。
只見不時有洞虛觀的弟子取出一包藥來,灑在熬的湯中。
“有些村民只是沾染了尸氣,未曾傷及血骨,所以煮些湯藥給他們,再用藥草配上糯米祛除一下。”
解尸毒非是只有糯米,但其余幾種較為少見,想解這么多被沾染的百姓,完全不現實。
看著一個個因為受了尸氣侵蝕而躺在地上等待救助的百姓,靈秀秀美忍不住蹙起,嬌聲道:“那陰尸殘害諸多百姓,實在可惡!”
說著,她心生憐憫,對那陰尸多了幾分恨意,恨不得馬上把那什么陰尸給收拾了,轉頭問道:“師父,為何咱們現在不去把那家伙找出來?”
一旁的楚昀皺著眉,正面色凝重地看向遠處,聞言下意識地解釋道:“即便是再厲害的陰尸,也不會輕易在陽氣最足的日間活動,而一旦它隱匿起來,這附近村子里被陰氣侵蝕之人就會成為最大的干擾,尤其是有選靈星盤這種法寶,只能判斷尸氣強弱,而無法如人一般準確的判別出其中的怨氣,只有等到晚上,借助月華之氣,再輔以星盤,才好推斷出那陰尸出現的最初位置。”
說完,片刻卻沒聽到任何回應,扭頭看去,卻見眾人都一臉古怪地看向自己。
原來楚昀和這些有宗門的弟子不同,他獨自行走江湖時一直保持得道高人的行事作風,從來都是別人虛心問他拿主意,也做主慣了,是以此刻走神下,聽到靈秀的問話,下意識地就解釋了一句。
可這話本來是問云瑤的,楚昀此舉未免有些失禮。
若是被眾人以為他有意賣弄顯擺,那這誤會可就大了
他回過神來,心中暗道了一聲倒霉,忙向云瑤行了一禮,尷尬道:“晚輩一時走神,胡言亂語了幾句,還望前輩莫要怪罪。”
楚昀說自己是亂說的,他可不是亂說的嗷,這都是實話……
云瑤美目眨了兩下,沒有絲毫怪罪之意,反而頗為贊許地道:“你說的沒錯,這里沒有外人,不必拘謹,倒是你,似乎比我想象的還要出色些。”
說來也奇怪,楚昀面對她時,總覺得心虛,不敢對上那雙眼眸,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種面對前輩的羞赧之感。
靈風等人看著他,也都沒有不滿之色,反而敬佩道:“道友果然有見地。”
楚昀不由為眾人的善解人意感到心中一暖。
只有靈秀沖著他看了幾眼,面紅著道:“我、我當然知道,還要你多說……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但語氣明顯比之前好很多,看向楚昀的神色,也多了幾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