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以松老爺子去了。
在去世的檔口，他的兒女幾乎都不在身邊，直到護士小姐發現老爺子安詳的躺在病床上，心跳平成一條直線之后才驚慌的給老爺子的家屬打電話。
好幾個小時之后，幾個中年男女才不情不愿的來到醫院。
老大繳費磨磨唧唧。
老二和老二的婆娘一直在吵吵嚷嚷，一直問護士老爺子有沒有遺囑什么的。
老三沉默不語，老三的老婆等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眾人不可置信。
自己的親爹去了，這些兒女們竟然......
老三看老大一直不繳費，嘆了口氣一把把老大推開，自己把費繳了。
“這就是不要跟他們來往的原因，雅雅也會覺得這些親戚惡臭?！?/p>
老三向童在他老婆旁邊小聲低語。
“那你為啥不接爸回來？”
老三的老婆小聲的說道——她的價值觀真的無法接受老大老二作風行為。
“我恨他的，那年我們三個還小，咱媽肺病惡化，快要死了。他還在堵堤，他是救了好多人，但咱媽沒救回來。我們是看著咱媽死的。”
“親眼目睹。你沒經歷過，理解不了?！?/p>
老三的老婆握著老三的手。
“我是真恨他，他為了他所謂的大家，根本顧不上這個小家。”
“可我也是真敬佩他，他做了那么多真正的大事，卻死的這么不明不白。咱爹應該有更多人知道的。”
老三向童才不管老大老二吵吵鬧鬧。
他打算把爸的遺體接回去，然后舉辦個簡單的葬禮——他雖然恨，但那是他爹。
“那咱們把咱爸的遺體接回去，辦個葬禮?！?/p>
老三向童家境一般，雖然在市區買了房——但也是拼拼湊湊，只是在市區邊緣拼了一點家產下來。
反而老大向濤、老二向卓都家境殷實。
老大向濤在市區好幾套房，做的水產生意，有個挺大的廠。
老二差一點兒，但也是某個上市公司的管理層，年薪應該大差不差有個七八十萬。
“先給爸辦理手續吧?！?/p>
————
病床這頭，老大和老二已經吵得不可開交——醫生皺著眉頭叫來了保安。
“他是你倆的爹？”
兩人點了點頭，雖然不想承認，但那是事實——這些年你說真恨？
那也不是很恨的。
只是他倆心壞了，現在滿腦子只想著老爺子有沒有留下過遺囑，有沒有遺產，根本不想接老爺子的遺體，給自己徒增麻煩。
送醫院，還是老三向童出的錢。
“呸，你倆給我滾蛋！保安，他們再吵，就架出去！”
兩個女人這么一聽，當時就炸鍋了。
她們何時受過這種待遇？
吵得更兇了！
然后這幾個人，就被架了出去，保安根本不停這幾個人的言詞威脅——市中心最大的醫院，就你幾個平頭百姓根本斗不過。
況且別人醫生占理。
病房里面吵吵嚷嚷，算什么道理？
戰斗老英雄，怎么會有這么絕情絕義的兒子，當時醫生就差開罵了。
“走吧，去接咱爸。”
向童跑了一上午，終于把手續跑完了——他還不知道老大老二已經被清出去了。
————
中午11點40分；
市中心醫院，偌大的門口突然吵吵嚷嚷了起來。
一輛軍牌的長城停了下來。
————
下午3點20分；
一共十七輛軍牌車魚貫而入，好幾個持槍的大兵警戒四周，幾個領導模樣的老人朝著向以送的病房走去。
期間，給朋友打電話借錢的向童驚訝無比——突然闖進來的領導模樣的老人家他見過！
正是五六年前被老爺子打出家門的人！
————
翌日，宜下葬；
天氣，小雨；
市區郊外的牛頭山腳下，一條直通山上的道路兩旁，站滿了吵吵嚷嚷的人。
這些人都是游客。
最后的一個年輕女孩兒正舉著手機——她是海牙頭部的戶外主播呆小妹，平臺粉絲量至少超過1000萬。
“寶寶們，再往上就是牛頭山墓園了，咱們就不往上走了?！?/p>
彈幕飄得很快，但是好幾條彈幕引起了她的注意。
【臥槽，賓利、輝騰、還有一輛什么車】
【臥槽，這是誰去世了】
【還有無牌的車】
嗡——
舉著手機的呆小妹睜大眼睛——守在道路門口的幾個黑衣人抬手，從車上下來幾個同樣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
幾個人沖著牛頭山方向鞠躬之后，就順著山路往上走。
賓利、輝騰、長城......
叫得出名字的車僅僅10分鐘不到，就停滿了牛頭山山腳下的停車場，而且還不斷有新的車開來。
這些車，無一例外，全是純黑色。
下車，鞠躬，然后慢慢爬山。
甚至還有拄著拐杖的老頭子也跟著下車，艱難的爬山。
呆小妹的彈幕炸了。
所有網友都在猜測，這是哪位大佬去世了——
這排場，太大了。
就在大家驚訝的時候，幾個黑衣人走了過來。
【完了完了，要趕人了】
【呆呆，趕緊走吧，別被打一頓了，雖然我呆呆抗揍】
“不怕的，法治社會不可能打人的?！贝粜∶眯睦硪蔡?，可是她不能再眾多粉絲面前露怯。
勇猛作戰呆小妹，今日我就是牛頭山斯巴達！
“您們好，此次葬禮允許觀禮，你們可以跟著一起上去。不過請戴上黑紗?！?/p>
??？
可以觀禮？
那可以直播嗎？
“請問可以直播嗎？”呆小妹問道，彈幕瘋狂飄動。
全是些【求求你了】【球球了】【爸爸】什么的。
“可以的，可以直播。但是請慎重對待，切勿污名化。”
“各位，那我上山觀禮了，接下來我會保持肅穆，不會怎么說話，還請見諒?！?/p>
說罷，呆小妹把手機放在固定帶上，讓眾多粉絲能夠跟著她視角一起觀察。
掛上黑紗，呆小妹跟上大部隊。
人太多了，黑壓壓的——呆小妹今天正好也是穿得黑色系的服裝，不是很突兀。
低沉，壓抑。
————
向家三兄弟，目瞪口呆的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上山。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他的老父親——曾經的戰斗英雄死后竟然有這么大的能量？
那個白頭發的，那是市長吧！
臥槽.....
向家三兄弟根本不知道怎么辦，老三向童還打算就給老父親草率下葬了，沒想到遺體直接就被運走了。
還是軍牌的車給運走的。
————
“向老先生就這么去了......”
白發老人朝著向以松的牌位深深鞠躬。
“張處，你安排吧，軍隊的人搶先一步把老爺子給運走了?！卑装l老人擺了擺手，他幾十年的老戰友，就這么走了。
他堵得慌。
向童在家屬區看著各式各樣的大佬對著他爹的靈位鞠躬。
淚眼婆娑。
“老爺子太犟了，他這毛病改改，也不至于......”
輝騰上下來的大腹便便的老者雙手撐在拄拐上。
“要不是他替你當這一刀，你能這樣？人都走了，別說了。”旁邊的老婦人淚目，輕輕拍了下老頭。
“走吧。要開始了”
此時此刻，呆小妹的手機。
或許是被沉重的氣氛說感染，彈幕少了很多。
【臥槽，這不是我們市長嗎？】
【什么，市長？】
【跪著哭那個老頭，那不是500強的張城陽嗎？】
【臥槽....】
【這是誰啊。】
......
呆小妹是旅游到這個城市，很多人她都不認識。彈幕的信息此刻她也看不到。
......
“到齊，那就......開始吧。”
站在遺像旁邊的老年人哽咽著，揮了揮手示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