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漫獨自來到一棟陳舊的公寓樓下，往上看去是一片斑駁灰暗的外墻，她低頭核對紙條上的地址，左右張望后上了樓。

樓梯間都是胡亂丟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塑料袋等生活垃圾，每走一步都會踩中發出聲響，樓道里終年不見陽光，昏暗又潮濕，墻皮早已脫落了許多。

找到紙條上寫的房號，她小心地輕輕叩門，在靜謐的環境之中，可以清晰地聽見里頭傳來的輪椅滾動的聲音，“啪”的一聲門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年女人，泛黃的衣領帶著無法擦洗的殘漬，她的神色倦怠，卻警惕地瞪著裴幼漫。

“你好，請問林凈是住這里嗎？”裴幼漫盡量露出和氣的笑容。

“你是誰？”

說明來意后，林凈才敞開家門讓裴幼漫進去。

“要問什么趕緊問！”

“那個…你自己住嗎？平時誰來照顧你？”裴幼漫望著她空蕩蕩的褲管，不禁同情起來。

進門后她打量著屋子里的情況，房子大約也就三十多平米左右，各種物品密密麻麻堆積在各個角落，桌上還放著沒來得及收拾的食品袋子，滿屋子飄著不是很好聞的氣味，令她蹙了蹙眉頭。

“廢話當然靠我自己，難不成你來照顧我啊！”林凈很不耐煩，將杯子大力地摔在桌上。

裴幼漫瞧著她態度惡劣，立即收起了對她的憐憫，恢復以往高傲的姿態雙手環抱著說道：“我照顧你，你承受得起嗎？”

緊接著又說：“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是我想要的，之后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照顧你生活起居的阿姨。”

林凈一聽臉色緩和了不少，“你說吧。”

“你和喬方睿是什么關系？他又是什么來頭，以至于你連花高價買來的程若凝都拱手相讓？還有，當初把她賣進那個會所的人哪去了，我讓人查了很久都沒頭緒！”

面對她犀利的三連問，林凈捏了捏袖口并抬眼望著她，權衡利弊后開口道：“我爸在喬家做了幾十年的司機了，從跟著老董事長到后來變成他兒子喬方睿，正因為有這層關系，才讓我去打理會所。”

“你的意思是，那個會所本身就是喬方睿的地方？”裴幼漫恍然大悟，難怪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帶走程若凝。

“是，當初阿鶴把她帶來會所也沒講明白其中原委，我也就按照流程來辦，誰知道沒過幾個月，喬先生剛回國就直奔會所帶走了她。”

“那…這個阿鶴現在哪去了？”

林凈輕描淡寫地說：“死了，不知道拋哪去了。”

“那你的腿又是怎么搞的？”裴幼漫感覺一團亂麻，越扯越亂。

“哼，呵呵！”林凈嘲諷地笑了笑，摸著自己的斷腿咬牙切齒道：“還不都是因為那個女的，不然喬先生也不會對我下狠手。”

“你不恨他嗎？”見林凈還是一口一個喬先生，那可是廢了她雙腿的人。

林凈笑著搖搖頭，“他沒有因為這事遷怒我爸，還一如既往地對他好，既然是我犯下的錯，我承擔就是了。”

“程若凝那會和喬方睿可才剛認識，怎么在他心里就有那么重的分量呢？”裴幼漫質疑道，無論如何，喬方睿都不至于因為程若凝而對喬家舊人下重手。

“誰知道她給喬先生下了什么蠱，那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稍不注意反咬你一口，躲都躲不及。”林凈眼里滿是怨恨，當初是真看不出程若凝有這個能耐。

“她有這本事，還能被你們折磨那么久？”從前裴幼漫也說過，程若凝并沒有看上去那么柔弱，可也不具備那么強殺傷力啊。

“哈哈哈哈哈！！”林凈搖搖頭獰笑道，“看來你也不是很了解她嘛！”

林凈回憶————————

喬方睿風塵仆仆地趕到會所，將程若凝安置好后就找上了林凈。

“誰讓你安排她接客的，我說的都是廢話嗎！！”

一進門喬方睿就大發雷霆，把坐在沙發上的林凈嚇得立馬站起來，明明她的年齡還要比他大出十歲，在他小時候也見過幾次，卻也懼怕這個才接手喬家生意不久的新老板。

“喬先生，這…我都是按照會所規矩來辦的，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林凈瑟瑟發抖，朝他身后的向樅投去求救的眼神。

向樅瞟了瞟喬方睿怒氣沖沖的模樣，一臉難色地看向林凈，仿佛是在對她說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