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默呆立了許久，恍如隔世。

陸翊宸喜極而泣，望著對面同樣紅了雙眼卻仍漾著笑容的人，淚水蓄滿了她的眼眶，他的指尖溫柔劃過她的臉頰，輕輕拭去晶瑩溫?zé)岬臏I水。

此刻程若凝再也抑制不住自他離世那段日子以來所有的悲痛與苦楚，想都不想一頭扎進(jìn)他的懷抱，緊緊抱著他的腰埋頭低聲抽泣。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擁抱，陸翊宸并沒感到多少詫異，并反手環(huán)住她的身軀，輕撫她的秀發(fā)安慰著。

程若凝怎么也沒想到，在她那個虛擬的夢境中，逝去的他全程都以旁觀者的角度陪伴著，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制造的假象中反復(fù)掙扎反復(fù)痛苦，絲毫觸碰不到也干涉不了。

他雖早早離去，卻能感同她的身受，以至于靈魂徘徊在她左右不愿輪回。

次日，程若凝一大早就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離校，經(jīng)過圖書館時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歡喜地朝陸翊宸小跑過去，高高扎起的馬尾隨著她跑動有規(guī)律地在后腦勺左右搖擺。

他笑看著跑到面前的她，食指彎曲寵溺地在她右臉上輕輕刮了兩下，然后伸手理了理她額前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

“你等我多久啦？”

“誰說我等你，剛好路過。”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想逗逗她。

“好的，再見。”程若凝配合地立馬黑了臉，拔腿就要走。

陸翊宸連忙握住程若凝的手腕往回拉，她一臉得意地看著他。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他放心不下，總怕一不留神又有什么意外。

“放心吧肯定不會有事。”程若凝撒嬌似的雙手握著他的右手掌，“你好好上課，回頭給我補(bǔ)上這幾天的課程。”

“去吧，周末見！”陸翊宸不再多話，目視著她走出學(xué)校。

這一世，在旁人看來兩人是尚未脫離稚氣的高中生，內(nèi)里彼此卻是一同經(jīng)歷過生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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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凝憑著記憶一路找回家中，畢竟對她而言回家已經(jīng)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來到熟悉又陌生的那幢房子前，她在原地呆立了許久，片刻之后心懷忐忑地走進(jìn)去。

里面的陳設(shè)依舊沒變化，進(jìn)門就是那套紅木家具，沙發(fā)上方掛著梅蘭竹菊四副繡畫，桌上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門口正對后院門，程若凝經(jīng)過廚房走向院子，一眼看到有個穿著睡衣的身影在那彎腰澆著花草。

聽到后方傳來聲響宋蓁很快回過頭，一看是程若凝有些驚訝，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竟擠出幾絲在她看來頗為尷尬的笑容：“不用上課嗎？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沒等程若凝回答，宋蓁就放下手中的水瓢，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嘴里說著：“早飯肯定還沒吃吧？想吃面還是包子，我去買菜順帶著買回來。”

程若凝一臉錯愕，心里想著不應(yīng)該啊，轉(zhuǎn)念一想，上一世宋蓁不也是喂了她好幾口蜜糖，隨后便決絕地離開了她。

“我和你一起去吧！”

說什么她也要緊跟在宋蓁身邊，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讓悲劇重演。

“好啊，走！”宋蓁倒是很爽快，一點看不出拘謹(jǐn)和驚奇。

程若凝倒有點看不懂她了，上一世雖然最后也是突然對自己這么好，可也沒這么自然。

說走就走，宋蓁火速上樓換了套衣服，然后端起桌上那杯茶喝了一口，抓起鑰匙放進(jìn)包里說了句：“走吧！”

兩人一同出了門，程若凝雙臂僵硬地垂在身側(cè)，宋蓁二話不說將她的手拉起搭在自己手臂上，程若凝不自在地挽著，時不時偷偷望向宋蓁，內(nèi)心既竊喜又擔(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