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治下共有兩座監牢,一號監牢主要關押政治犯。
二號監牢,關押的大都是經濟犯和大案要案囚犯。
兩座監牢,分別由兩位獄丞執掌。
其中,一號監牢是在大理寺內。
二號監牢則在大理寺后面的香山腳下。
這里把守森嚴,除了對面的未央湖和后背的萬丈香山之外,兩側具是高大石墻。
這石墻建設也有說道,兩頭各有一座碉樓,碉樓上陳設強弓硬弩,紫銅鎏金大炮,六品以下高手,是躍不過去的。
整座監牢鑿山而建,猶如唐代皇陵,牢門前的寬闊石道是人工開鑿而成。
石道上有兩班把守,俯瞰未央湖,易守難攻。
宋淮安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建制的監獄,在未央湖畔下了馬,就有獄卒頭目過來查問。
宋淮安拿出令牌,冷聲道:“奉仲大人之令,特來查案!”
獄卒頭目一見令牌忙不迭陪著笑臉,并喚人接過三馬韁繩,讓開了道……
轟隆隆。
牢門打開的一霎,一股清而濕冷的風,撲面而來。
掏山而建的監牢,冬暖夏涼,就是入秋前后略顯潮濕。
單從監牢散發出來的氣味就知道,獄丞宋之文平日沒少下功夫,并不似其他監牢,一開門,腐臭爛氣,能把人嗆死。
“去七號牢房!”宋淮安開口道。
時錘和未秋生相視一眼,自覺進入了人證角色。
獄卒頭目一聽是七號監牢,微有遲疑,不過在宋淮安冷冷的目光中,還是拎著鑰匙串,當先朝里面走去。
監獄內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
共有二十間牢房,分列左右兩個通道。
一個通道橫著有十間,每一間牢房都單獨關押一名重犯,不可多犯同牢,以勉串供或出現其他意外。
相比之下,刑部大牢的牢房就很多,且不同案犯還會關押在一處。
七號牢房,在左手邊通道,通道一側石壁上掛著一盞盞桐油鐵燈,桐油經過調制,無煙無味。
為什么不是銅燈,那是因為銅在大梁國乃是重要戰略資源,除了用于軍事之外,只有皇室以及達官勛貴才配使用。
宋淮安一邊走,一邊打量,片刻功夫,便來到七號牢房。
當啷!
牢門上的鐵鎖打開,獄卒頭目將燈籠留下,躬身后,準備離開。
“慢著!”宋淮安看著約有十平方的昏暗牢房,忽地眉毛一挑,一種悚然的感覺莫名襲來。
“大人有何吩咐?”獄卒頭目愣了一下。
“既是查案,這里應亮堂一些,再取來五六盞燈!”宋淮安盯著獄卒頭目說道。
“遵命!”獄卒頭目回答得很快,畢竟他也是剛調過來,摸不清宋淮安的路數,只能遵令照辦。
不一會,六盞氣死風燈拿了進來,牢房內霎如白晝。
宋淮安閉上眼睛,仔細回憶案卷內容,并把自己代入了角色。
“如果我是作案人,該如何在這密不透風的連個窗戶都沒有的牢房內悄無聲無息的了結人犯呢?”
“首先,第一個條件,要做到無聲無息,再有就是殺人于無形,讓驗尸仵作都驗不出來!”
“密室作案!”
良久,在未秋生和時錘不解的目光中,宋淮安睜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其實,他只是想到了地球最著名的,也是最具代表性的,不可能犯罪的犯罪,其中一種——密室殺人
可是,密室殺人,也不可能做到讓受害人毫無反抗,體無傷,面無疤,絲發未亂….
除非,這里面,還有忽略的地方。
而忽略的地方在哪里呢?案卷中顯示此牢并無暗道……
想著想著,宋淮安下意識挑起燈籠,靠近了七號監和六號監之間的墻壁。
先從上到下,然后再從下到上,如此反復幾次,用了半炷香時間,宋淮安才若有所思轉身走向七號監與八號監之間的墻壁。
這一次,宋淮安先看上下四個墻角,當看到里面墻角時,宋淮安眼神驟地一瞇。
只見,墻角處有一小片石粉末。
這一小片石頭粉末,只有銅錢大小,加之地面潮濕,若非在燈盞之下蹲身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宋淮安心中一動,他的猜想果然要印證了。
接著,他把目光放在了石粉上方的墻壁上。
仔細搜索了一下,并未有任何發現,宋淮安不死心,用手掌使勁在墻壁上搓摸起來。
可搓摸一陣后,石墻上除了留下手心的汗漬外,沒有任何異常。
“時大叔,勞煩您去將八號牢房的鑰匙找來。”宋淮安甫地起身,目光灼灼道。
“稍等!”
時錘和未秋生剛才就蹲在宋淮旁邊,二人也發現了地面上的粉末,只是一時間還沒有想明白其中端倪。
不一會,時錘拎著鑰匙串回來,三人站在八號牢房前,靜靜聽了一會,內有著輕微的呼嚕聲。
有人!
宋淮安抬手沖著時錘擺了一個手勢,時錘心領神會,輕輕打開鐵鎖,猛地推門,搶身,風一般沖了進去。
牢房石床之上,有道人影,忽地翻身坐起,沖著時錘,冷不丁,踢出一腳。
這一腳勢大力沉,竟帶起了嗚咽的風聲。
哼!
時錘也是藝高人大膽,丹田一叫力,單手抬起用小胳膊往外一撥,將踢過來的腳掌硬生生撥到一旁,同時,欺身上前,一拳轟了出去。
碰!
人影直接被轟在墻壁之上,時錘得勢不饒人,緊跟一步,用腳一踏,不等人影滑落地面,就踩在了人影胸膛之上。
咔嚓!
明顯是胸骨斷裂,人影一聲悶哼,噴出一蓬烏血后,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喝!
那蓬烏血竟霎時化作一團腥甜云霧,在牢房內彌散開來。
未秋生眼中精光一閃,一把將宋淮安拉到身后,張口噴出一團浩然青氣,將那烏黑云霧一下驅散。
這一連串的戰斗,說起來很慢,其實也就在三兩個呼吸之間。
宋淮安猜到那蓬血霧很可能有毒,所以躲在未秋生身后,趕緊捏住了鼻子。
“子正莫怕,微未技倆,還難不倒本官!”未秋生淡淡一笑,回身拍了拍宋淮安肩膀道。
“多謝大人!”宋淮安故作輕松,連忙道謝。
殊不知,他后背已是起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