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顧曉和李思的突然到來，周行長的家人沒有任何反感，只有驚喜和興奮。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能和明星一起吃飯是很有面子的事。

李思為人幽默，對飯局也不陌生，很快就和一桌人打成一片。

顧曉只說自己是李思的助理，沒表露九域國際老總的身份。對于這一點，周行長很感激。

他是銀行的行長，顧曉是債務方的老總。如果傳出去一起參加家庭聚會，難免會有人說閑話。

“顧總，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周行長主動給顧曉提了杯酒。

“叫我小顧就行。”顧曉舉杯笑道：“今天我就是沾李導的光，過來蹭一杯酒喝，沒別的。”

“好，小顧。”周行長一飲而盡，頗有些感慨。

“當初你父親就不安分，放著好好的房地產不做，去搞什么風景區。現在你接班了，風景區不做了，竟然搞起了電影。”

顧曉將酒喝掉，放下杯子：“我父親不是不想做房地產，而是目光較遠，嘗試轉型，沒有想要搭上身家。只是后來發生那些事……想必您知道，他是沒辦法。”

“嗯，那些事我知道。”周行長嘆了口氣。“商場如戰場啊，親人也不能太相信。更何況……”

“沒關系，都過去了。”顧曉不想談論舊事。“人還是得往前看，您說呢？”

“哈哈，說的對。”周行長也笑了：“我這個老頭子，還不如你這個年輕人看的開。”

吃了幾口菜，嘮了會家常，沒聊任何實質上的問題。顧曉坐在那穩如泰山，周行長卻有點先忍不住了。

見其他人都圍著李思敬酒說話，周行長猶豫了下，把椅子往顧曉身邊拽了拽。

“小顧，我這個人是會計出身，在金融系統大半輩子，不愛繞彎子。你那天來找我，是不是想延期還貸？”

“不是的。”顧曉道：“我父親還在的時候，和您這邊有協議。明年5月份前還30%，余款明年年底前還清。電影三個月后就能上線，年底前就能全部還上。”

周行長搖頭。“我不懂電影行業，但投資有賺有賠。更何況李老師第一次拍電影，能賣多少很難說。就算你全額投資，只怕拿不了多少分成。”

“咱們拭目以待。”顧曉很自信。“等電影上映，一定讓您嚇一跳。”

“好，那我就等著嚇一跳。”周行長笑了笑，問道：“你既然這么有信心，那天來找我又為什么？”

顧曉苦笑。“我有信心，您這邊沒信心啊。我們的貸款早已逾期，和您那個協議是非正式的，銀行有權提前要求還款。我就是聽到風聲，才急慌慌的去找您。”

周行長擺了擺手。“放寬心，沒有的事。社會上瞎傳，你怎么能信。”

“可不是瞎傳。”顧曉又是一陣苦笑。“我剛見完您沒兩天，法院就來人了。懷疑我要攜款外逃，說要查封呢。”

周行長明顯不太信。“法院就那點人手，多少人求著他們催債的都難，哪里有主動上門幫忙要賬的。”

“據法院的工作人員說，就是銀行找他們了。”顧曉看火候差不多了，直接給出了干貨。“我們以前的那個副總劉國華還跟著，說是白副行長的要求。”

周行長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有這事？”

顧曉苦澀道：“周行長，我就算再無聊，也不會和您開這種玩笑。”

周行長黑著臉喝了杯酒，顯然是真的有些生氣。

或許有替顧曉鳴不平的因素，但更多是受到了冒犯和挑戰。銀行找法院催收，行長竟然不知情。

“你等下，我打個電話。”周行長拿出手機走了出去。

時間不是很長，又走了回來。一看就知道剛發了脾氣，臉色有些紅。

“顧總，真的很抱歉，是我的工作沒做好。”周行長坐下，誠懇道歉。

“我給法院的張院長打了電話，就你們公司的事情溝通了一下。以后你那邊該拍戲拍戲，該營業營業。如果再有人打著貸款的名義上門，你直接找我找張院長都行。”

“言重了，言重了。”顧曉連忙道：“貸款逾期本來就是我們的錯，銀行擔心利益受損在情在理。”

周行長道：“銀行不是慈善機構，但絕不會把企業往絕路上逼。更何況你們現在正運營項目，要賬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顧曉倒了一杯酒。“多謝周行長，有您這話我就踏實了。”

周行長沒有提白副行長，顧曉也很識趣的沒有追問。只要年內不催貸款，些許小丑懶得搭理。況且那屬于銀行的內部事務，是追責還是放過都是人家自己的事。

兩人又聊了幾句，周行長瞅了眼李思，似笑非笑道：“小顧，今天來這吃飯，真是巧合么？”

顧曉嘿嘿一笑：“我說是，您也不會信吧。”

周行長沉吟片刻，道：“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耍點小機靈無傷大雅。但如果最后貸款還是還不上，我這里可是不會通融。距離明年5月還有時間，你盡量多想些辦法。”

電影能否大賣，周行長顯然持悲觀態度。把丑話說到前頭，也是刻意提醒顧曉，不要把全部希望都放電影上。趁著還有時間，多想些其他渠道籌集資金。

顧曉道：“那我要是還上了，想再二次貸點款，您應該可以通融的吧？”

“你啊……”周行長一陣搖頭。

當然不是為什么二次貸款，而是為這個年輕人的輕狂。到時候電影賠了，有哭的時候。

這邊周行長擔心著顧曉的未來，劉胖子那邊則是如喪考妣。

“姐夫，你慢點說，我怎么沒聽明白？”劉胖子接到電話后半天沒反應過來。“什么叫別再找九域國際麻煩？那三個億的貸款還上了？”

“沒還，但可以暫時不還。”白副行長也是憋悶。“因為還貸信用良好，沒有不良記錄，九域國際和銀行有協議，可以明年還。”

“這事我知道啊。”劉胖子道：“簽協議的時候我在場，為這事我還找過你。可你不也說了，協議是非正式的，銀行有權提前……”

“問題就是周行長不想提前！”白副行長也是一肚子憋屈。

“上次找法院是背著他的，私下交了材料過去。現在這事被他知道了，剛才來電話發了一頓脾氣。還說要上會討論，我這麻煩大了。”

“那咋辦啊？”劉胖子有些急了。“那邊我都和吳總說好了，還預留了工期，就等著九域這碗米下鍋呢。”

白副行長怒道：“況且你這是做生意，不是過家家。都還沒影的事，怎么能亂許諾。”

劉胖子也委屈。“不是姐夫你說……”

“我說什么了我說！”白副行長打斷道：“就算把景區查封了，那個顧曉就一定聽話了？周行長不會平白無故找我，十有八九就是那小子搞鬼。”

“小王八蛋，低估他了……”劉胖子徹底沒了主意。“不過姐夫，真沒別的辦法？只能認栽了？”

“還能有什么辦法。”白副行長道：“只能等協議日期到了，看他能不能還不上。如果還不上，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劉胖子一點興致都沒。“那得等明年，黃瓜菜都涼了。今年拉不到業務，我這副總坐不穩啊。姐夫，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

“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你那個破副總。”白副行長大發雷霆。

“我再幫你，這副行長就不用干了。就想你那些破事，你想沒想過我。要沒我這副行長，你那德行能當副總？屁你都當不上！！”

白副行長怒氣沖沖的掛了電話。

“不幫忙就算了，不帶這么侮辱人的。”

劉胖子更是委屈，歲數老大的人了只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