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深,三郎起身回家。
不多時,他便回到了家中,看了眼受傷的胳膊,后悔極了,就不該丟掉樸刀。
當時他只想著趕緊處理掉作案工具,到了現在才想起,這他么是宋朝啊,就是拿著樸刀也沒什么,人魯智深還整天扛著水磨禪杖到處晃悠呢,也沒見官府的人對他怎樣。
虧死了,好疼!
還不能用手擦拭,萬一感染化膿就麻煩了,趕明兒,去九紋龍那搞點膏藥貼貼。
如此想著,三郎眼巴巴地望著傷口,一陣肉疼,過了好一會,實在困了,他才沉沉地睡去。
次日天明。
三郎疼醒,喚人服侍,卻發現,家中只有他一人,原主的老母親成為武林高手后,便不知所蹤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街上,吃罷幾個炊餅后,便朝著九紋龍史進的住處走去。
沒幾步就到了,三郎正欲敲門,大門卻自動打開,像是有人特地在此等候似的。
原來是九紋龍史進從里打開了門,他一看是三郎在門口,立馬精神起來:
“三郎哥哥的計策甚妙,甚妙啊!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實在是妙,那都頭…”
說到起勁處時,史進聲如洪鐘,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似的,三郎趕忙開言打斷了他,道:
“兄弟,這里人多眼雜,進去再說。”
“對對對,還是三郎哥哥考慮的周到。”
待到二人進了里屋,三郎問道:
“后來怎么了?可還順利?”
“順利,太順利了,小可原以為只那一名都頭尿了褲子,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倆都…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他二人后來還到小可的莊上,借了兩條褲子穿,哈哈哈哈…痛快!”
三郎眉頭微皺,道:“竟有此事?”
“真的,哥哥不知,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痛快!”
見他笑的這么歡,三郎接著問道:“就沒有起疑心?”
“哥哥放心,絕對沒有!回去之后,他二人定會想方設法脫罪,順理成章地就將罪責全部歸于那潑皮李吉,咦?哥哥,李吉他人在何處?”
“被我砍死了,對了,你這邊有治外傷的郎中嗎?活太次的不行,得找個名醫,唉,昨晚打斗,一不小心掉了二兩肉。”
說著,三郎擼起袖子,卷到肩膀處,讓史進瞧了瞧傷勢。
“哎呀!我的好哥哥啊!你這是怎么了?”
“這是掉了二兩肉嗎?整條胳膊都被削去了小半,我的好哥哥呀,都是為了小可,你才變成這樣,為什么被砍傷的不是我啊!小可愧對哥哥!啊!”
史進盯著傷口左看右看,在屋里來回踱步,急得快哭了出來。
經過一夜,三郎的傷勢愈加嚴重了,在史進眼里,那就是血肉模糊,傷勢極重。
也是,夏末時節,氣候本就濕熱,再加上傷口未經處理,晾了一夜,滋生了許多腐肉,所以傷口看起來格外駭人。
見到自己這副凄慘模樣,三郎也嚇了一跳,暗暗叫苦。
懷著深深的愧疚,三郎道:
“不礙事,我與你本就是兄弟,何須如此?”
此話說出后,九紋龍史進感動至極,“撲通”一聲跪伏在地,起誓道:
“哥哥!我九紋龍史進欠哥哥一條命,如哪天哥哥遇到禍事,我愿為哥哥拼了這條命!”
“哥哥使不得,快快請起。”
三郎趕忙上前扶住史進,可還沒用力,傷口處,結痂的那一部分突然就裂開了,流出一汩汩鮮血。
“哥哥莫動!且留在小可的寒舍,小可這就去尋那郎中。”說著話,他便急匆匆地推門而去。
嘆了一聲,三郎無奈,這廝怎么將他一人留在這?
半柱香的時辰過去,從門外走進了兩人,三郎定睛一看,原來是史進回來了,還帶來個滿頭白發、背著大箱子的老人家。
此人一看便知,定然醫術了得,因為史進對其恭敬有加,那態度不像是對尋常的郎中。
“咳咳,史太公可還安好?”
“家父前些日子,病故了。”
“唉,終是抵不過歲月,咳咳。”
老郎中聲音沙啞,與史進閑聊了起來,邊聊邊咳嗽。
三郎無語,這郎中,怎么剛進門,就咳上了?
“史進哥哥,這人是誰?”
“哥哥,這便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神醫,家父在世時,與這位神醫有交情頗深,故而看在家父以往的面子,才來此問診的,可莫要失了禮數。”
聞言,老郎中擺擺手,道:
“老兒算什么神醫,不過是一個江湖郎中,當今世道,能稱得上神醫二字的,只有安道全一人也。”
三郎道:“神醫,不要謙虛。”
“非是老兒謙虛,而是確實如此,與他相比,老兒的醫術實在太淺薄了。”
“記得朝廷請他,與太醫們共著《圣濟總錄》,都被他婉言謝絕了,老兒若有那本事…唉,不提了…那廝如不是留戀勾欄,想來成就定然極高。”
“唉!老兒實在想不通,堂堂七尺男兒,怎么會貪戀美色呢?”
說到這里,老郎中捶胸頓足,頗為恨鐵不成鋼,連嘆了好幾口氣,才看向三郎的胳膊,道:
“你的傷并無大礙,一會老兒開兩副方子,一副外敷,一副內服,早晚各一次,兩三日便可痊愈。”
老郎中想了想,似是不放心,看向史進囑咐道:
“稍后你去藥鋪抓藥時,切記抓陳的,不要抓新的。”
這話三郎能聽懂,陳的就是放置了幾年的草藥,新的就是剛采回來的草藥。
中醫果然博大精深,一病一醫,對癥下藥,極為講究。
三郎暗贊不已。
不多時,史進送別了老郎中,進屋子里與他寒暄了幾句,便急忙抓藥去了。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四個字。
方才,老郎中進屋時,就已經在瞥三郎的傷口,一眼就確認了傷情,他本可以直接開藥方,走人了事,卻扭頭望向了三郎的傷口,交代起來。
“當真是醫者父母心啊,想來,那郎中是想讓我安心,才這般做的。”
此時的三郎已經算是高手,老郎中進屋瞥他時,他就注意到了,卻沒說什么。
最后任由老郎中開了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