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時刻,肉身感受到的一切感覺回歸了。
陳慶一時間只感覺渾身熾熱酥麻,沒有被棉襖遮蓋住的皮膚處傳來火辣辣的感覺,傳來像是被灼燒一般的痛感。
除此之外,他還感覺自己兩腳懸空。
他睜開眼睛,只見面前正是厄難號的甲板。
火辣的陽光照在臉上,在閃的他睜不開眼的同時,還讓他臉上生疼——正是那陽光讓他的皮膚感受到了灼燒感。
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兩腳懸空,身體被綁在桅桿上,被麻繩纏成了粽子。
‘什……什么情況?!’
陳慶頂著烈日強光睜開雙眼,只見面前是烏泱泱一片人——是船上的船員們!
他敏銳的發覺到,面前這群人里有周彥昌,但并沒有梁五爺。
站在船員們最前方的,則是一臉惡像的張靈筠。
‘不對,這是張靈筠的油膩中年死胖子形象,應該叫張天師才對……’
“你醒啦!”
張靈筠的張天師形態看起來極其可惡,大腹便便油頭垢面,就連語氣神態都是一副欠打的模樣。
被他這惡心的樣子一激,陳慶結結實實打了個機靈,腦袋里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我想起來了,之前在前艙的甲板上,在那只紅月化作的怪物面前,我被鄒正陽注射了蒼白之血,意識以【繪世者:獵人】的身份進入夢境,身體卻留在了甲板上。’
‘現在必然是第二天了,我特么竟然在甲板上躺了一晚上,被這群孫子綁起來了!’
他目光下移,然后一凝。
在張天師的腰間,他看到了備前長船,和短小的鐵木生花劍!
‘該死的,他繳了老子的械!’
沒了備前長船,陳慶的戰斗力等于0。
陳慶自己也明顯知道這個事實,所以他內心變得謹慎極了。
他掃視四周,只見船員伙計們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他們的眼神里不僅有警惕,還有看起來很明顯的忌憚。
他們似乎是在害怕他。
“大家別怕!今天就算是閻王爺來了,也得留下個說法來!”
張天師顯然明白船員們心中的顧及,大聲說道:
“諸位兄弟們可看好了,這便是昨日潛進我房中的怪人,咱們從早上見到他到現在,問遍了每一位兄弟,都不知道這人是從哪上船的。”
“也就是說,他要么是梁五爺帶上來的,要么是自己偷摸著上船的!”
張天師語氣里的煽動性幾乎溢了出來。
“梁五爺上次帶了群倭人上船,直接把咱們的錨艙給占了,他娘的后天就要來海風,現在連起錨都搞不了!“
“沒法起錨,到時候咱們還他娘的得困死在這鬼地方!”
船員們各個怨聲載道,甚至有些唾罵出來。
他們都是碼頭上做苦力的苦命人,識不得幾個大字,思想簡單,說話也糙的很。
如今又被張天師煽動起來,一時之間群情激憤,各個好似恨不得現在沖進梁五爺的船艙,把梁五爺生撕了。
“咱們還沒解決錨艙的問題,好家伙,又跳出來這么個小鬼!把老子的家都偷了!”
張天師瞬間把矛頭指向陳慶。
“小子!你他娘的是從哪上船的?!”
陳慶不知道厄難號都在哪里靠岸過,一時之間還真編不出來自己的上船地點。
他時間越久不說話,船員們看他的目光就越來越不善。
張天師怒斥一聲,跳大神一般的繞著桅桿跳了一圈,用那難聽的嗓子唱戲一般怪叫一聲:
“便讓道爺看看,你這廝到底是人是鬼!”
他一腳跳到陳慶面前,從腰間拔出鐵木生花劍,在陳慶胸口來回比劃。
鐵木生花劍即便質地較軟,對付他這么一個肉身凡胎也是綽綽有余。
只見張天師拿著劍,用唱戲般的怪叫道:
“此劍名為鐵木生花,劍鋒之下諸邪辟易!
兀那小子饒人清凈!讓我看看是人是鬼!”
一聲唱罷,張天師右手持劍,又是一聲怪叫——
最壞的結果發生了,張天師竟將鐵木生花劍,朝陳慶胸腔中部左下方的心臟部位刺了過去!
“嗨呀!”
陳慶一看這還得了!鐵木生花劍再軟,也比他的皮肉硬多了,被這么一下子戳進胸口,哪還有活路可走!
可他周身被綁,連掙扎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張天師一劍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下一刻,陳慶一愣。
‘咦?怎么不疼?’
他茫然低頭看去,只見鐵木生花劍的劍身已經沒入胸口。
但疼痛感是一丁點都沒有。
他稍稍抬頭,只見張天師正在向他擠眉弄眼。
他立刻意識到,問題出在這把劍上!
‘這特么的估計是一把假的!是劍刃能收縮回去那種變戲法用的木劍!’
張天師朝他擠眉弄眼之后,開口大聲道:
“嗨呀!不好!這小子有幾分道行!竟還未伏法!”
“我要向海龍王借法力來施法了!諸位兄弟且向后退退,莫要被我誤傷了!”
海上跑船的人原本就迷信,對海龍王之類的存在深信不疑,再加上他們原本對張天師的信任,如今經張天師這么一說,他們齊齊向后推開三五米的距離。
也是此時,陳慶耳邊傳來一個極其微小的聲音。
“小子,咱們各退一步,我把你放了,你帶我找到厄難鬼道,如何?”
陳慶愕然低頭看向距離自己只有不到10厘米的張天師,腦子里面立刻冒出幾個念頭:
‘這個逼在跟我說話!她嘴巴明明沒動,怎么跟我說話的?難道是……腹語之類的能力嗎?’
【推測出正確信息,故事點+1點】
‘她會的倒是不少……’
‘她看不到厄難鬼道?怎么可能!通往厄難鬼道明明就在衣柜里!’
‘難道……她壓根就不知道【厄難鬼道】在衣柜里這件事!’
陳慶頓時有些無語。
‘連這個都不知道,卻能把船上的伙計騙的團團轉……’
‘到底該說她聰明,還是說她傻呢……’
陳慶心念急轉,思考的速度并不慢。
但張天師明顯是個急性子,見他不說話,目光一閃,嘴巴沒動,陳慶卻再次聽到她的聲音。
她再次使用腹語向陳慶說話:
“你能從密道中出來,必然知道密道的開啟方法,別跟我裝糊涂。”
“把密道的開啟方法告訴我,我開心了,或許能給你一些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