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燈光，倪漫華看清那女孩的模樣，似曾相識的臉，倪漫華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在哪見過她。

是很久前的事了，在學校旁邊的奶茶店門口，她是蘇故知的妹妹。

倪漫華不知道她為什么這樣叫住自己，怕她是遇到壞人求助，便順著她的話說：“晚飯吃太飽散會步，你怎么這么晚在這里？”

“我也出來散步，現在是晚了，我和你們回去吧?！?/p>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神一秒也沒再看還坐在長椅上的男孩，倪漫華倒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男孩長相文靜，眼巴巴朝這邊看著，不太像是一個壞人。

但倪漫華也沒多說什么，任由女孩拉著自己，隨后看了路觀海一眼：“那我們就回去吧，從前面的樓梯上去?！?/p>

路觀海應了一聲，獨自一個人走到前面。

上樓梯到馬路邊時，他們徹底擺脫了男孩的視線，女孩松開倪漫華，很自來熟的說：“謝謝了，我叫蘇清雅?！?/p>

“你是蘇故知的妹妹吧？我應該沒有記錯?！?/p>

“是，原來你也還記得我，我們以前見過?！?/p>

倪漫華看著蘇清雅，她看起來和蘇故知有幾分相似，白凈的面龐上，五官都很小巧精致。

倪漫華問她：“你剛才是和誰吵架？要是我們沒經過，會有危險吧？晚上還是不要隨便和男生到人這么少的地方，萬一對方居心叵測就不好了?！?/p>

“班上同學，能有什么危險，頂多吵輸了丟點面子。”蘇清雅打量了倪漫華一陣：“你也就比我大一歲，怎么跟個老阿姨一樣，說話比我哥還老成，你不是也大晚上和男同學出來嗎？我就比你早一點干這事，是吧路觀海？”

倪漫華有些意外的看向路觀海，沒想到他們已經認識，但想一想，蘇故知沒事就去他們學校找路觀海打球，蘇清雅和他們認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路觀?？戳颂K清雅一眼：“我是成年人，你是嗎？你現在打算怎么回去？坐公交？”

“坐公交……但錢都買奶茶喝了，借我兩塊？”

倪漫華問路觀海：“讓她一個人坐公交？送送她吧。”

路觀海搖搖頭，打了個電話給蘇故知，不過電話里蘇故知好像沒有時間，路觀海和他交涉了好一會，掛斷電話之后說：“在這等一會吧，有人帶你回去?！?/p>

蘇清雅撇撇嘴：“我十七了，不至于吧?！?/p>

“你身體不好，還是別一個人亂跑?！?/p>

倪漫華不知道他們倆個到底熟稔到什么程度，不過在她看來蘇清雅這生龍活虎的，并不像是身體不好的樣子。

蘇清雅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們兩個剛才在下面聊什么呢？聲音那么小我都沒聽清。告白嗎？還是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路觀海把手機放回口袋的動作停頓了兩秒，聲音平靜地說：“我們只是出來散步，收起你的好奇心?！?/p>

倪漫華又想到剛才在河邊的場景，他們還是卡在了最后關口，這也許就是命運的選擇吧。也好，省得她把持不住自己，再一次陷入復雜情緒中擔驚受怕。

蘇清雅撇撇嘴沒有再說話，但看看向倪漫華的眼神和開始有些不一樣，倪漫華感覺自己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惋惜，也可能是夜晚視力不好，看錯了吧。

沒過多久，官菲騎著電動車趕過來了，蘇故知上班，派她來也是理所應當的。

官菲從電動車上下來，拿著安全帽的樣子元氣滿滿：“兩個小朋友約會呢，小雅，你自己晚上亂跑還打擾別人約會?！?/p>

“我沒亂跑，我也約會?！碧K清雅朝官菲扮了個鬼臉，像是故意氣她。官菲給她腦袋重重敲了一下：“未成年約什么會，讓你哥知道肯定兇你?！?/p>

官菲把手搭在蘇清雅的肩上，朝路觀海和倪漫華揮了揮帽子：“我先送小雅回去了，你們也早點回去?！?/p>

官菲摟著蘇清雅要帶她走，蘇清雅卻拂開她的手跑到倪漫華跟前來：“等等，讓我和漂亮姐姐擁抱一下?！?/p>

倪漫華還沒反應過來，蘇清雅忽然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擁抱。蘇清雅趴在倪漫華肩頭，倪漫華聽見蘇清雅悄悄在自己的耳邊說道：“女孩子的眼淚很珍貴，不能輕易為男孩子掉?！?/p>

說完，蘇清雅就松開倪漫華，挽著官菲朝停在路邊的電動車走去。

倪漫華看著蘇清雅的背影有片刻失神，原來自己剛才臉上的淚水，早被她看見了。

送走官菲和蘇清雅，倪漫華和路觀?；鼐瓢扇プ?，今天畢竟是倪漫華的生日，她離開太久也不好。

進去時吳波詹萍他們在玩骰子，大家興致都很高，輸了的人喝酒，林想明顯是被整的那一個，臉頰兩側都已經緋紅，還在傻笑著參與。

路觀海走過去說：“別再讓想子喝了，不然一會誰能把他扛回去？”

“灌倒了就開個房讓他睡一覺，今晚誰也別跟我提回去，這就是家?！闭财寂e著杯子的樣子像極了山上的女土匪。

倪漫華不知道詹萍剛才喝了多少，但她現在還像沒事人一樣，詹萍打小就在家偷酒喝，沒兩斤白酒灌不倒她，倒是吳波和林想這兩個容易被勾起興致的傻小子，輕易就著了她的道。

倪漫華跟著他們玩了幾局，她沒什么勝負心，贏便贏了輸便輸了，輸了就喝酒，燈光和酒精同時作用于大腦讓她產生眩暈，這樣的話剛才發生的那一切，就可以拋之腦后。

就仿佛路觀海沒有問她要過答案，她也沒有舉棋不定錯失這也許是最后一次的機會。今天是生日宴，倒也像是離別宴，馬上開學，往后大家什么時候再能聚會，就說不清了。

北京那么大，即使是在同一座城市，她也很難遇見路觀海吧。

好多不愿去想卻偏偏克制不住瘋想的事情就這樣在倪漫華腦海中四下亂竄著，倪漫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意識慢慢的抽離自己的身體。

倪漫華聽見詹萍詫異的聲音：“漫漫今天這是高興瘋了吧？我可沒說輸一把要喝一杯啊，你這能喝到明早嗎？”

“你可千萬要晚點再醉，咱們還沒去認識新帥哥呢……”

“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