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帷幔很厚重，四皇子躺在冰冷的床上，顯得更加瘦弱。

“怎么回事？”皇帝壓下心中的怒火，可眼中的陰冷怎么也遮不住。

旁邊的一名太醫跪在地上，瑟縮著身子，后悔至極，今夜就不應該替別人當值。

“回陛下，殿下這是中毒了。”

“什么？”皇帝舒展的手攥在一起，“快想辦法救人。”

“陛下，恕臣無能，”太醫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只求不涉及家人。

“哥哥……”

聽著床上之人傳來的虛弱聲音，皇帝看過去，瞧見四皇子嘴角的血跡，又下意識的別過了頭。

靜心，凝神，將眼眶中的淚水憋住，再睜眼時，整個人已然平靜下來了，皇帝這才道：“你先出去吧。”

“是，”太醫連直接飛快地走了出去。

皇帝坐在床邊，小聲道：“是陳家女做的嗎？”

四皇子沒說話，神色間終于帶上了一絲溫柔。

“哥，替我照顧好他們母女，多謝了……”四皇子聲音虛弱不堪，斷斷續續，連一句完整的話半天都說不完。

可和他做兄弟這么久，皇帝又怎么能不明白這其中原因。

他溫和一笑，“你幼時就調皮，最不愛守規矩，出去玩，見別家弟弟都是直接叫哥哥，而不是喊皇兄，你就回來嚷著一直喊哥哥……一喊就是這么多年。”

聽著他哽咽的聲音，四皇子也回憶起自己幼時的歲月。

那可真是無憂無慮啊……

兩日后，四皇子因病去世，劉辯也自盡于府中。

一切都很平靜，可白渺渺依舊很難受。

恭喜：任務已通過，鬼魂已入輪回。

當晚，白渺渺腦中響起聲音，她知曉，一切都結束了。

可莫名，她就是放不下，她不能這樣就離開，她要等真相大白才能走。

公道自在人心，天隨人愿。

四皇子下葬當日，四皇子妃當著眾臣面揭露出了四皇子的所作所為。

陛下氣得都快吐血了，無奈，只能將真相告知天下。

百姓惋惜，那位少年成名，為國征戰多年的將軍……

此時的白渺渺正在鎮國公府，姐妹相聚。

“若曦姐姐怎么辦？”陳若離一臉擔憂。

“夫君已經求情了，此事本來就是皇室的過錯，明面上陛下是不會對三妹痛下殺手的。”鎮國公夫人陳若儀道。

一陣冷風吹過，白渺渺咳嗽起來，怎么也止不住。

姐妹兩人一個拍背一個遞水。

“姐姐，”

白渺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白凈的帕子上留了一抹紅，刺痛了兩人的眼睛。

“啊……”陳若離直接哭了。

“快去請大夫，”陳若儀對著旁邊的丫鬟喊道。

白渺渺艱難的搖了搖頭，這是她為自己選擇的死法，思來想去，只有病死最合情合理。

“前幾天都好好著，怎么突然就……”陳若儀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半個時辰后，大夫道：“里面那位夫人，身子虛的不行，婦人掉孩子，本來就傷身，應該好好養著，這位夫人的身子已經沒救了，少則十幾日，多則幾個月，你們做好準備吧。再加上有咳疾，更是雪上加霜。”

“就真的沒救了嗎？她還那么年輕。”陳若儀紅著眼眶道。

“好好養著，咳疾別再犯，時日還能多些，”大夫道。

陳若儀點了點頭，送走大夫，就讓丫鬟下去煎藥，自己則讓人去告知鎮國公，看能否從宮中請出太醫。

而病床邊，陳若離雖然眼睛紅紅的，可臉上已經帶上笑容，還樂呵呵的給白渺渺講著京中的趣事。

“蘇姐姐可有趣了，我跟她學了好多東西。”

白渺渺虛弱的咳嗽的兩聲，笑著道：“那你以后準備怎么辦？”

“我要和姐姐你還有蘇姐姐一直在一起，所以姐姐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看著少女小心翼翼的樣子，白渺渺都有些不忍心了，摸了摸她的頭發，“乖，什么時候讓我見見你的蘇姐姐。”

陳若離眨了眨眼睛，笑著說：“好啊，但是蘇姐姐很忙的。”

白渺渺笑了笑，真好啊，姐妹情深，看著陳若離對她的依賴，她又有些難過，畢竟她陪伴不了小姑娘太長時間。

……

皇宮中

陳若曦待著封閉的冷宮中，終于等到陛下愿意見她。

“見過陛下，”陳若曦恭敬行禮，這是她身為陳家女最后的尊嚴。

“想好怎么死了嗎？”皇帝道。

陳若曦又是一禮，“愿陛下放過明兒，我隨陛下處置，死而無憾。”

“呵呵……”皇帝冷笑一聲，“來人。”

嚴公公恭敬道：“陛下。”

“四皇子妃對四皇子情深義重，愿去寒山寺吃齋念佛，為他守一輩子孝。”

嚴公公瞧了一眼四皇子妃，“是。”

陳若曦直接倒在地上，淚水從眼瞼流下，這是對她最狠的懲罰，為自己的仇人守孝。

“畢竟明兒還小，不是嗎？”

皇帝一聲話，將陳若曦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

這就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