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猝不及防地碎開,玻璃渣刺進陸子祁的額頭。
血液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來,劃過鼻梁,唇瓣。
陸子祁摸了一手的血,他看著鮮紅的液體露出一個笑容,嘆口氣,“伯爵先生,您的力氣太大了。”
阿撒茲勒猜不透少年的時候有無數次,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令他焦躁。
眉心蹙起來,心中忍不住嫌惡,人類的身體還是太脆弱了……或許可以把面前精致的少年變成和他一類的人。
鬼知道當他看見鏡子里的少年躺在太陽下陷入睡夢中時,這個念頭毫無防備的鉆出來,然后就開始在心里生長蔓延。
位高權重如阿撒茲勒就從來不會顯露自己的想法,他話題轉移很生硬,但臉上卻什么也看不出。
“今天你去見了德拉,是他指使的?”
“沒有人能指使我,”陸子祁拿了一塊鏡片,不大不小,正好能裝得下他的臉,他將刺在血肉里的玻璃渣拔出來,面不改色道:“我只是做個實驗,德拉和派德……是叫派德么?那條蛇。”
阿撒茲勒頷首,“是。”
“他們有些聯系,但是我沒弄清楚,”陸子祁摸著自己的臉,“如果毀容了怎么辦?”
他的話題跳躍太快了,只是唯一的聽眾對此并不反感,看著他止住血的傷口,招招手,風輕云淡似招呼一只小狗。
陸子祁舌尖頂了頂上顎,勾唇走過來。
“伯爵先生,您有什么事……”
陸子祁感受到濕涼的舌尖在自己額頭劃過,他接下來的話堵在喉頭,視線平移過去只能看見對方的下巴,闔著眼就是微微聳動的喉結。
嗯,喉結很大,看起來很有魅力。
一只大手突然掐住少年的后頸,阿撒茲勒往旁邊移開一步,反手就單手將人壓在床上。
側臉陷進柔軟的羊毛毯之中,陸子祁雙手撐在腦袋兩側,慢慢握拳。
“約書亞,”阿撒茲勒的聲音低沉輕緩,他捏著人類脆弱的頸脖,稍微用力就能將之擰碎,就像莉莉絲所想的那樣,但是他并沒有用力,維持著這個姿勢,警告道:“不要自作聰明。”
“你身上很多秘密,”尖銳的指尖劃破少年背上的布料,“但是,你太弱了,野心也很大……”
“伯爵先生,我的野心是什么?”陸子祁反手繞到腦后掐住對方的手腕,指腹在他的皮膚上輕輕摩挲,帶著挑逗的意味。
這就是阿撒茲勒看不透少年的地方,他想一套做一套,做事完全沒有章法。
所以少年的野心是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這個人類開始想要逃跑,不惜攀上教廷養著的那些廢物,后來待在城堡之中,愜意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樣。
還殺了維斯納爾,甚至還想對塞西莉雅動手,現在又給他惹出莉莉絲這么一個大麻煩。
男人目光閃爍,不得不說,越是看不透的東西,他越是感興趣。
劣根性么。
都是男人,陸子祁怎么會不懂?
“你的野心,”阿撒茲勒俯身靠近,胸膛貼上了他的脊背,“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