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淅瀝瀝瀝下個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嘩啦啦啦啦啦嘩啦啦啦流不停。”卓依婷清亮歡快的歌聲，讓宿醉的林一有些清醒的感覺，但腦袋依然昏昏沉沉，不想張開眼睛。

晃晃腦袋，感覺稍微好點了，歌聲？妮子不好好學習，又開手機了？隨即又想到，放的歌這么應景，而且聽著歌，下著雨，這天要是吃個火鍋，那可就真舒坦了。

只是這雨有些大啊，窗戶沒關？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怎么滿臉滿嘴都是一股怪味？

“嘖嘖，呸，啥東西？”

“妮子，把窗戶關一下，爸爸再睡會兒。”林一轉個身子，想繼續睡一會，可胳膊不經意間，碰到了一個溫香軟玉的身子。

“嗯，怎么回事？”林一瞬間清醒，只是沉睡的時間長了，身子有些發軟，沒起來。索性閉眼繼續聽下動靜，判斷下情況。畢竟自己離婚都十好幾年了，身邊怎么會有女人？不是昨天喝多了，被人下了套吧？

“快，快，妮子尿了，媽，快拿尿布換一下，估計又要拉了。”

聽到這個聲音，林一很熟悉，因為這是前妻白笑的聲音，雖然經常能聽到女兒和她打電話，但是自己和她應該好幾年沒見了吧？為什么感覺這么親切呢？

11年離異后，林一就聽說白笑自學了蛋糕技術，去了南方的蘇市工廠里做工。前幾年都在氣頭上互相之間沒怎么聯系，等姑娘大點了會打電話了，才通過姑娘慢慢聽說，好像在15.16年那段時間白笑從廠里辭職，自己開了蛋糕店，生意還不錯的樣子，只是一直都沒有再婚。可是為什么現在在這里？而且貌似在自己懷里？

“啪”

“別裝死了，沒喝夠？妮子要拉了，起來幫忙把尿布都洗了，媽還要幫著做飯了”猛然間腿上一疼，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一骨碌滾起來，就見年輕了很多的岳母白靜站在床頭邊，懷里抱著一個5.6個月大的姑娘，身旁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可不就是自己的前妻白笑？不對，這貌似重生了，還沒離婚了。

“咦，真好”吸溜下嘴，不敢樂出聲來。環顧四面十多年沒改變的房子環境，嗯，還是那么破，那么舊，真好。尤其是這個孩子太招人喜歡了，5.6個月的大小，最萌的時候，可比十年后那個用四十米長的大刀，削十米長的鉛筆的林萱可愛多了，嗯，為了慶祝自己少吐得那二斤血，中午做個魚吧，哈哈。

心思電轉，想的同時身體卻很誠實，眨眼間就已經跑廚房把熱水壺里的水，倒進了盆里。

“用開水燙啊”臥室里傳來白笑的聲音，熟悉又好聽。

“嗯”

“媽，您給萱萱擦了后歇會，我一會兒出去買條魚，中午飯我做吧。”熟練地把尿片從開水里撈出來，林一就著熱氣給尿片打上肥皂，用力的搓洗了起來。據老婆大人白笑女士說，這樣殺菌更厲害，就是有些廢手。

“不年不節的，吃啥魚？欠那么多信用卡，省著點，趕緊還完了，爭取兩三年付個首付，今天就省省吧。”岳母白靜一邊收拾的給萱萱妮子換褲子，一邊虎著臉說道。

“媽，沒事，就一頓飯，這么久了，笑也沒吃個好的，奶水怕不夠了，我一會兒出去買，花不了多少錢。”

岳母白靜看看躺在床上自己姑娘，再看看地上干活的女婿，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雖然女婿窮了些，但卻是真的勤快，對自己姑娘也好，罷了，隨緣吧，

把尿片一一晾起來，隨手把垃圾提上，正準備出門，白笑說了一句：“買條小的，多買點菜。”

“嗯”

聲音有些顫抖，林一忍著心酸，連手上的橡膠手套都不敢摘，快步下了樓。

等下樓發現后，卻自嘲一笑，無所謂。前世離婚以后，多邋遢的事情都做過，還在乎別人眼神干嘛？

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邊。小區一共四棟樓，都是五層的低層樓房，院子里有高大的白楊樹嘩嘩作響，側面印證著這座小區的歷史。樓門口有寫著“20M寬帶，原價1580，5.1特惠-1380”等字樣的電信寬帶廣告，在最底下，印著活動日期，2010年4月30日-5月7日。似乎只有這些花花綠綠的廣告，才給這座老舊的小區，裝飾上了一點點信息時代的烙印。

林一租的房子，是上世紀70年代紡織廠的宿舍，兩室一廳一衛的格局，卻只有50平米，但唯一好處就是便宜，就算前世房價暴漲的18年，這套房子也才20萬出頭，至于租金，可想而知。

但就是這么破的樓，樓底下也一直修修改改，這應該是三年內的第四次開膛破肚吧？不得不說我基建狂魔的日常狀態，就是猛。只是不知道這條剛修好幾個月的路，又要修什么。

小雨已經停了，隔壁不遠處就是菜市場，但是林一卻沒有進去，反而繞了一段路，去了菜市場的后面院子。

或許是將近中午的原因，院子里空空蕩蕩的，林一只能徑直朝著一個彩鋼板搭成的小房子走去。和老劉前世打了幾年交道，知道老劉最喜歡的就是趴水產庫這里看著魚缸。用老劉前世的話說，水是財，自己待在這里，就和待在錢堆里一個感覺。

老劉這個點不在院子，必然在魚缸邊趴著。

一進門，果然，那標志性的絡腮胡子，正規律的抖動著，伴隨著的是頗有韻律的呼嚕聲。

沒辦法，林一只能朝著坐在椅子上迷瞪的絡腮胡子喊一句。“劉老板，弄兩條魚，店里著急要了。要鯽魚，稍微大點。”

“嗯？你誰家的？大呼小叫啥啊”絡腮胡子老劉，是這里的老板，也是本地最大的水產調味生鮮蔬菜的批發商，甚至可以說是壟斷，性格也像極了他的胡子，頗為暴躁。

“額，天益飯店的，我新來的后廚，師傅讓我來這里找絡腮胡子的老劉，你就是吧？來兩條鯽魚，大點的”雖然前世接觸頗多，但這一世畢竟第一次見面，沒有交情，想要便宜實惠，林一覺得撒個小謊也無傷大雅。

小房子旁邊就是水產庫，整體和菜市場共用一堵墻，300多平米被分割成了幾個區域，存放著不同的水產。鯽魚魚缸在水產庫的最后面，附近還有蔬菜庫，調味庫，糧油庫等，整個庫房合共加起來有將近2000平米，庫存貨物起碼300萬以上。

“走，我給你撈去。大中午，工人都回家吃飯了，不能殺啊，只能給你活魚。”老劉還是那么和善，一點都不像一個身家幾百萬的老板，而且撈魚手法穩準狠，雖然說了不殺魚，可還是順手用網兜在鐵板上砸了一下，魚頭穩穩地砸在了上面，瞬間不動了。

“劉老板熟練，怪不得做這么大，就這手，沒個幾年吃苦練不出來。”

老劉對接的都是各大飯店采購和市場上的二批店面，互相之間都是生意來往，聽到的奉承話都是需要本錢的，所以林一的隨口一說，卻讓他很有感觸。

“行了，批發價3塊錢一斤，合共3斤4兩，你給10塊錢就好了。”老劉將魚裝兜里，似乎有想起了什么，嘆口氣，從旁邊柜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林一，說道：“上午司機送貨，有一盒贈送的干海參沒給拿，你拿給你師父，讓他試試，他知道”

林一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想著怎么把海參給這個所謂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