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之鏡的功能發生了些許變化,駱繹在使用它制造分身時察覺到了這一點。
“奇怪……”
“怎么了?”
“它好像不需要血液就能制造分身了,而且……你看。”
和顏湊過來,駱繹將雜草融入鏡面,鏡中的全身像忽然朝他拋了個媚眼,然后吐出一團銀色液體,落地后化成人形。
“看見了嗎?他每次的動作還不一樣。”
駱繹說著,繼續給仿生之鏡喂食雜草,鏡中的駱繹一臉嬌羞地朝他拋了個飛吻,看得兩人一陣惡寒。
和顏不無擔憂:“你不會真的被攝魂了吧?”
“別嚇我啊,說好的沒有代價呢?”
“也許不是代價,而是某種條件或規則?你說你在瀕死之際見到了它,跟鏡中的自己完成了貼手的動作,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達成了某個條件,所以它才能令你滿血復活。我來試試。”
駱繹把仿生之鏡交給她。
和顏割破手指,以血液和雜草飼之,之前是能夠制造出分身的,可這一次,仿生之鏡卻沒有任何反應,鏡中的駱繹惡狠狠瞪著和顏,嘴唇翕動,沒有聲音,看口型,說的應該是:“給爺爬!”
“切!誰稀得用你這破鏡子!”
和顏撇撇嘴,將仿生之鏡遞回給駱繹:“它應該是認主了,而且具有唯一性,除了你,別人都用不了它。”
“這么忠貞的嗎?”
仿生之鏡一回到駱繹的手中,鏡中人瞬間重歸少女嬌羞的狀態,雙手抱胸扭來扭去。
太惡了。
駱繹強忍著惡心繼續造人。
不需要血液的好處在于,只要雜草足夠,理論上講就能制造出無限個分身。
他是這么想的,但顯然想得太美了。
當他第不知道多少次進行喂食,仿生之鏡沒再給予回應,鏡中人變得面黃肌瘦,眼窩深陷,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
駱繹一頭霧水,數了數制造出來的分身,34個。
奇怪的數字。
和顏也很費解,在她的認知中,34跟超凡領域的所有特殊數值都不沾不靠,她聯想不到任何可能的原因。
就在這時,忽然爆發出震天響的一聲“萬歲!”
似是單元樓里的全體居民齊聲嘶吼,聲音之響,震得樓板都輕微顫動。
和、駱二人對視一眼,均看見彼此眼中的詫異。
閉關碼字的狗哥也被震出了關,一臉驚駭:“什么情況?宣統帝復辟了?”
駱繹忍不住吐槽:“宣統帝想復辟,得先從棺材里爬出來才行。”
“萬歲!”
第二聲萬歲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屋外整齊劃一的腳步,聽這動靜,只怕整個樓層的人都從家里涌了出來。
駱繹眉頭緊皺,他記得回收局已經發過公告,要求全體市民待在家中,非必要情況不出門。
竟然連回收局都不放在眼里了,這是要造反嗎?
狗哥趴在貓眼上窺看,臥槽個不停。
“怎么了?”
“見鬼了,外面全是鹵蛋人。”
哈士奇轉過身來,目光相接的剎那,駱繹有一瞬間的失神,某股力量趁機鉆進他的大腦,試圖掌控他身體的主導權。
那股力量并不強大,駱繹立刻將之驅逐,隨即退開兩步,身后的34個分身同時做好一擁而上的準備。
和顏也站了起來,盯著狗哥的鹵蛋臉,驚疑不定:“哈哈,你怎么——”
“萬歲!”
第三聲萬歲響起,這一次,狗哥也加入其中,高舉雙手,語氣狂熱。
它試圖開門。
駱繹甩手扔出一枚失準飛鏢,扎中它的翹臀。
狗哥應聲倒地,轉眼便呼呼大睡,哈喇子流了一地。
和顏將哈士奇收進蒼鈴,駱繹走向陽臺,臨近黃昏,天色漸暗。
從22樓向下俯望,只見黑壓壓的一片,無數居民從各個小區涌出,走上街頭,每隔一段時間便齊刷刷地高舉雙臂,萬歲的口號響徹每一條街道,余音飄蕩于城市上空,久久不絕。
來不及停下的轎車一個猛子扎入人海之中,登時撞飛撞倒一大片。
人群卻視若無睹,依然按照既定路線整齊劃一地前進。
被撞飛的民眾,斷了氣的便再也爬不起來,但凡還剩一口氣的,哪怕腿折手斷,也拖著殘軀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朝前進發。
肇事的車主既不報警,也不逃逸,下了車,立即高舉雙臂,匯入狂熱的萬歲大軍之中。
放眼望去,無數條由人組成的河流從四面八方奔涌而至,咚、咚、咚、咚……儼然一場盛大的閱兵秀,整齊劃一的腳步踏出富有節奏的行軍曲,大地仿佛都在顫抖。
有人隔著貓眼窺看,有人在陽臺上張望,有人拿著手機拍攝……這些人無一例外,最終全部高舉雙臂,口呼萬歲,加入其中。
從城北、城西、城東集結的隊伍朝著城南挺進,一路上不斷吸納壯大,涓滴小流逐漸匯聚成汪洋大海。
回收局在城南設下的封鎖線在數以十萬計的游行民眾面前形同虛設,維護治安的民警在第一時間投了敵,能夠抵御感染的辦事員只有寥寥數十人。
他們嘗試了各種辦法,用各自的能力制造出各種障礙,但沒有任何障礙能夠停下他們的腳步,除了死亡。
辦事員們且攔且退,浩浩蕩蕩的傀儡大軍漸漸逼近此行的目的地——城南研究所。
研究所內,以程曉龍為首的五名執行專員盯著監控屏上的畫面,誰也沒有吭聲。
眼見得人群越逼越近,所長率先沉不住氣了:“怎么辦?萬一他們硬往里沖,我們要啟動防御機制嗎?”
這正是程曉龍糾結的事,嚴優將城南研究所的指揮權交由他代理,必要時候,他必須做出決斷。
這群民眾被鹵蛋所控制,一個個都悍不畏死,可終究只是普通人,一旦開啟了防御機制,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
這跟直接下令屠殺沒有任何區別。
程曉龍猶豫再三,仍然無法做出決定。
城南研究所無論如何也要守住,民眾的傷亡也應盡可能降到最低。
該怎么做呢?
就在這時,銀光一閃,嚴優、潘閑和審訊處處長汪遠趕到。
汪遠一句廢話沒有,徑直道:“準備功率增益儀,我來切斷鹵蛋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