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道友，此次大選乃為我蒼穹派選取內門弟子，大家通過兩關，已然成為蒼穹派內門弟子。”掌門恢復了嚴肅的樣子，他調用靈力，將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殿。

“接下來會由我和各位長老分別選取門中弟子，在確定門中弟子后，再選擇一位作為親傳弟子。”

此話一出，大殿內的氣氛悄悄變了。年輕修者們掩不住的期待和緊張。

蒼穹派是有嚴格的等級制度的，過了第一關未過第二關測試的，只能成為外門弟子，雖說也有不錯的待遇，不缺丹藥法訣，也不缺靈器或傳道之師，但相對于內門弟子來說，還是不值得一看。

內門弟子有更好的資源，他們的師尊也是掌門或者長老，在門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可這些和親傳弟子一比，又顯得微不足道了。親傳弟子是長老選出可以繼承自己衣缽的修者，他們會得到整個宗派最好的資源，他們的尊師有著絕對的實力和地位，受著整個宗派所有弟子的尊敬。

光是這樣想，就有好幾人心血澎湃。

后排的弟子稍稍抬頭朝第一排望去，只見掌門首先走到第一排第一當前，隨后才是五位長老。

挑選內門弟子很簡單，和自己眼緣的選，問幾個問題，弟子給出答案讓人滿意的選，資質上佳的選。當然，如果長老都選滿5位門內弟子后，剩下的人就只能成為外門弟子了。這無疑是讓人從高處重重摔下。不一會兒大殿上都只剩下了20名修者。

雖說掌門與幾位長老是師出同門，但較量還是有的，他們都希望最好的苗子在自己那里，因此經過衣衫破舊的男孩面前時，也只是惋惜地嘆了口氣，并未多說什么。

男孩的拳頭緊了緊，又松了松，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果然還是徒勞啊。

自己是個廢柴，又何必掙扎呢？

看吧，這叫自取其辱。

不，我不甘心！

總有什么辦法，有什么辦法呢？男孩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尖。

輕柔的腳步聲傳來，男孩來不及反應，就看到一雙精致的翹頭登云履。淺藍色的鞋面泛著光澤，鞋面各繡一朵白茶花，花瓣向外層層鋪開，綻放在淺藍天空之下。

白茶的香味逐漸濃郁，好像就從中繡花中傳來。

男孩抬頭一看，女子比他要高上些許，此時她正含笑看向自己。

男孩感覺面部微微發燙，在他無察覺的時候，雙頰浮現出淺淺的紅暈。

“小道友，你愿意成為我的內門弟子嗎？”

女子聲音如三月的風，帶著一絲暖意，衣著單薄的男孩被暖風拂過，竟覺得渾身都溫暖起來。

然這句話對他如此作用，對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向葉悠情。

什么？要收這個廢柴為內門弟子？

我沒聽錯吧！

“六師妹，不可。”一身黑衣的四長老秦淵走到葉悠情身邊，看都沒看男孩一眼。

葉悠情掃了一遍周圍，所有年輕修者的臉上都是不贊同，就連掌門師兄也朝她微微搖頭。

在四長老出言阻止那一剎那，他又跌回了冰潭之中，他飛快看了葉悠情一眼，卻發現她正在四望，心像被一張無情的大手抓住，利甲滑破了表層，從里面滲出了絲絲鮮血。

要放棄了嗎？自己果然是不討喜的，這些說他壞話的人，他會記得的。

女子久久沒有下文，男孩的心也越來越涼。

本不該奢望的啊。

葉悠情回過頭，詫異于男孩為何還不給出答案，又見他捏住袖子，頭埋得很低，露出了暗黃色的脖頸。

“你不愿意嗎？”葉悠情再次發問。

男孩聞言猛地抬頭，女子的神情如常，并沒有對自己有一絲厭煩，仍舊溫和的笑著。

“不愿意呀。”還是沒有等到男孩的回答，葉悠情有些失望，也不做強求，打算轉身離開，卻在轉身的那一瞬間，被男孩猛地拉住右手。

眾人都傻眼了。什么情況？

女子的手指白嫩纖細，指甲圓潤晶瑩，泛著粉色光澤。

男孩的手如炭如柴，有些皸裂的痕跡，指甲縫里都是泥土。

這樣的一只手怎配握住那女子的手？

“別走……我愿意！”男孩沒有注意到他人的目光，也不想去理會，他握住女子的手逐漸收緊，生怕她拂袖離開。

“有點痛哦。”女子回過頭，笑意更加濃了。

“抱歉……我……”男孩飛快地松開手，在低頭時還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剛才握住的地方。

原本白皙的手指出現了淡淡的粉色，看上去更加美麗了。男孩連忙低下頭，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摩挲了一下指尖。

光滑柔軟，帶有溫暖的感覺。

自己是她的內門弟子了呀，做夢一樣呢。

于是第一次的，唇角盈出笑意，笑容雖淺雖淡，卻也是發自真心。

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真心實意的笑過了……

“六師妹！”秦淵明顯地討厭這個男孩，他竟然膽敢握師妹的手。

“五師兄，我回來便連選弟子的自由都沒有了嗎？”葉悠情看向秦淵，又看了看其他的師兄，“掌門師兄，我座下暫時只收這一個弟子。”

“師妹……”掌門荀柯還想說些什么。

“我意已決。”葉悠情擺擺手，示意不用多說。

“也罷，你難得長留宗門，這次就留下來多多教導徒兒吧。”

一場大選就這么結束，好多人都緩不過神來，那些原本想要拜入葉悠情門下的年輕男修，更是對那男孩恨得牙癢癢。

正殿外，女子回過頭看還在原地站著的男孩。

“還杵在那兒干什么呢，跟為師走呀。”說完就徑直往前走了，不用回頭，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就已然知道男孩已經跟了上來。

“對了。”女子頓住腳步，男孩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緒有些飄遠，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師尊……師尊恕罪！”女子的幽香鉆入鼻間，這次比之前都濃，直接讓男孩黝黑的臉上赧得通紅，他趕緊往后退了幾步。

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風雅之地，不管是普通人或者靈修者，都會大聲談論哪家的女子是溫香軟玉，他想，溫香軟玉不過如此吧。

“怎么這樣不小心。”葉悠情低下頭，伸出手指揉了揉男孩的鼻尖，力道很輕。

“我還不知曉你的名字。”葉悠情緩緩道。

許久，男孩的眼睛睜大。師尊真的不嫌惡自己嗎？不是遇到自己的人都嫌惡自己嗎？雖然他們也沒有好下場，但是師尊……

“我……沒有名字……”怎么辦，為什么要這樣說，這樣說就會讓師尊知道自己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賤種了。男孩的臉上閃過懊惱。

“你如今跟著我修行，一切過往都消散吧。我喚你昊空吧，天空廣大無邊際，你的修行也遠不限于此。”

“就隨我姓葉吧，葉昊空。”

“我會想辦法將你治好。”不只你臉上的傷，還有你的靈海。

男孩又一次愣住了，第一次鼻尖酸酸漲漲的，他不懂那是什么情緒。

“葉昊空，我的名字。”像是入魔般，男孩低頭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