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
一大群人圍在電腦前，看著翻看照片的林衛東臉色陰晴不定，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兩分鐘后，汪夢打破壓抑的氣氛，小聲問道：“林總監，樣照不是很滿意？”
“這張，汪總，你看看你，咱就是拍樣照，你看我的眼神怎么表現得我像是圖謀不軌的二流子？”林衛東轉頭質問道，看到目前的狀況，他心里有些急躁。
但對于這種問題，憋在心里不是辦法，既然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就得說出來加快改進，快速掙錢。
“……對不起。”汪夢噘著嘴趕緊道歉。
總覺得自己是被占便宜了，但好像又是自己的錯。
“還有這張，小馮，你睫毛沒貼好不知道嘛？這種細節除非我湊到汪總臉上，不然怎么看得見，你化妝的時候就沒注意到？”
“對，對不起，林總監，我，我……”
林衛東揮了揮手：“幸虧半身位和全身位看不清楚，待會兒讓小張好好修修特寫。”
“嗯嗯，我知道了。”化妝師小馮都要哭了。
“最主要的就是你了，尹洪波，作為攝影師，你能不能好好拍？我好不容易把汪總的情緒調整好了，你抓拍的啥？這種照片你看著不覺得慚愧嘛？”
尹洪波早已經把腦袋耷拉下來。
要是地板上有個洞，他會立馬跳進去。
“從今天開始，從最基本的光影和構圖開始學，每天早上拿筆記給我看，每天下班，對我做拍攝總結分析！”
“……知道了，林總監，我，我一定努力。”
嘆了口氣。
看來要走后世工作室的精品拍攝的路子短期內是不行了。
人才，不是那么容易培養的。
現在的情況，外有強敵，內有豬隊友，只得走量走低端。
林衛東把看得過眼的照片提出來放在精修文件夾里，皺著眉站起來。
見狀。
周圍的人立馬退開半米遠。
當林總監笑的時候很親切，感覺就是一個憨厚老實的大哥哥。
沒想到一認真起來，像魔鬼，好嚇人。
林衛東掃視了一眼，指著旁邊一排椅子道：“你們去拿筆和筆記本，全部坐那邊，待會兒把我說的東西好好記下來。”
“是，林總監！”
話落，眾人一哄而散，像是被特赦的囚犯一樣快速跑開。
汪夢沒走，有些尷尬地指了指自己右臉腮：“林總監，你的——”
“你還磨蹭什么？”
林衛東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有些急躁：“我中午還得回去照顧孩子。”
“但是林總監，剛才拍照的時候——”
“不用道歉了，你也不要在意，都是工作。”
林衛東嘆了口氣，聲音溫柔下來：“汪總，你應該知道的，店里就你的行業經驗豐富一點，你負責的選片銷售是重中之重，照片拍得再好你推不出消費也百搭。”
“我知道，可是——”
“只有半個小時開會時間，完了我還得把活動的具體流程給你說一下。”林衛東根本就不想聽，跟小學生拍樣照真麻煩，以后還是得找專業模特。
“……”
“下午我不來了，明天早上我過來的時候，希望在街上看到我們的活動宣傳單。”
汪夢無奈，俏臉苦兮兮：“好，今晚就是加班到凌晨，我也會把準備工作全部做好。”
“汪總牛氣！”
——
看著林衛東上了出租車，眾人才松了口氣。
“沒想到林總監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幾乎什么都知道啊。”
“是的呢，不僅照片拍得好，后期設計、選片銷售，甚至是化妝都比我們好得多。”
“還有呢，明天開始的活動他都說得頭頭是道，給我們分配的具體任務也完全能落地。”
“嘖嘖嘖，要是林總監沒有結婚該多好呀……”
“你想都別想，聽他說已經有孩子了，他這么優秀的男人，他老婆不知道多愛他呢！”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汪夢小嘴翹得老高。
心里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酸感覺。
“你們干什么呢？還不快去吃飯，完了回來按照林總監說的好好做！”
汪夢轉身看向眾人，臉色發白：“要不然明天有你們好受的！”
一聽這話，眾人臉上的嬉笑感慨立馬消失，小跑著回店，一個個拿出飯盒排隊用微波爐熱飯。
重新看向前方，出租車早已消失在街道盡頭。
汪夢忽然抿嘴一笑：“林衛東，你可別怨我啊，剛才我想說是你自己不聽的，回家看你怎么跟你老婆解釋！”
說完，朝前方揮了揮拳頭：“大澀狼！”
——
林衛東提著一個大口袋菜喜滋滋往自建房的方向走。
距離還剩下二十多米的時候，前方忽然安爆發出一道刺耳的尖叫。
接著傳來一陣激烈的狗吠。
這聲音……
林衛東急忙加快腳步，十多秒后便看到了自建房。
秦初雪被五只臟兮兮的流浪狗圍在中間，臉色掐白，一邊跺腳一邊捂著嘴尖叫。
她旁邊，還有一只大黃狗，齜牙咧嘴與五只狗對峙，但明顯處于下風。
剛想上前，樓道里傳來一陣“啪啪啪”的聲音。
林果拖著一根扁擔氣勢洶洶地沖出來，就像神武的趙云一般毫不猶豫躍進陣中，朝著五只流浪狗“汪汪汪”叫個不停。
林衛東本來急切的心情，瞬間就被這一個場面給整笑了。
“秦阿姨，別怕，果果保護你！”
“呀——果果小心！呀——”
“爸爸教了我武林秘籍噠，我會打狗棒法，嘿，嘿！”
林果小小的個頭，抓著扁擔一端甩了一圈，晃晃悠悠差點摔倒。
“你們這些臭狗狗，一點不乖，今天我要打你們屁股！”
“嘿哈！嘿嘿哈！”
又抓著扁擔掃了一圈，沒想到這一次太過用力，扁擔直接被甩飛了出去。
兩秒后。
一大一小兩個女生，同時發出慘烈的尖叫聲。
五只狗見狀，叫了兩聲作勢要往上撲。
千鈞一發之際。
一個黑影快速跑來。
連續五聲抑揚頓挫的狗叫聲后，五只流浪狗被一一踹飛了四五米遠。
爬起來半點沒猶豫，一瘸一拐地遛了。
林果揉了揉眼睛，嘴角一咧。
“爸爸，是爸爸！”
“爸爸回來啦！”
“爸爸是英雄！”
話落，像顆跳跳球似的一頭沖進林衛東懷里。
那臉上的笑容，比正午的陽光還要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