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退出了。”
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炸在卡西奧的耳邊。
“嘩啦啦……”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從廚房里響起。
片刻之后艾麗卡的聲音傳了出來，“對不起，我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稍等一下，茶水馬上就準備好了。”
聽得出來，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她就是這樣，笨手笨腳的。”卡西奧笑著說道，但是他的內心卻遠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靜。
退出的想法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怎么會知道呢？
他是來干什么的？處理掉我？
不應該，我還有用，和其他勢力交涉的事都是我在負責的，如果我沒了，他肯定會有一大堆的麻煩。
再說了，要除掉我，沒有一個明面上說得過去的理由很難服眾，這對他也沒有好處。
況且最近我的工作也沒有出什么紕漏……
“你的工作確實沒有什么紕漏。”鮑里斯依舊笑瞇瞇地看著卡西奧，就像看著一只困在籠子里的小白鼠。
卡西奧心頭巨震，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什么？
他知道我內心的想法！
“當然，要不然我怎么能在這種地方混得開呢？傻小子。”鮑里斯彈了彈煙灰，然后用手拍了一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我打架不行，要是再沒有點其他的本事，早就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就是他的能力嗎？
難怪生意越做越大，果然能在這泥潭一樣的地方生存下去都得有兩把刷子。
不能亂想了……不能亂想……
“你這個比喻可不太恰當，泥潭，呵呵，”鮑里斯干笑兩聲，隨后面露猙獰之色，狠狠地說道：“應該說是地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卡西奧覺得鮑里斯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興奮的。
鮑里斯深吸一口雪茄，躺靠在沙發上，仰著頭把煙霧吐出去，似乎很享受，然后自顧自地說道：“當然對我這種人來說，也是天堂。”
人的潛意識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越是想控制住它，它就鬧騰的越歡。
卡西奧剛開始的時候有些慌亂，不過馬上就冷靜了下來，不再刻意地束縛自己的思想，而是直接問道：“你想怎么樣？”
每一次卡西奧的想法被看穿，都像是一場交鋒失敗了，偏偏在潛意識層面又是鮑里斯的主場，卡西奧沒有一絲主動權，再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變得更糟。
說完這句話，卡西奧開始打量起站在一旁的“血狼”伯恩，和“暴熊”沃德，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鮑里斯。
他有信心在那兩個人反應過來之前就拿下鮑里斯，和老板站得太遠是他們的失誤，也是他的機會。
至于鮑里斯的“讀心術”，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屠宰場的牛羊也知道自己會被殺掉，但是它們跑不掉的。
有些情況下這個能力毫無用處，就比如現在。
鮑里斯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他知道了卡西奧的想法。
一旁的兩個打手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卡西奧的殺意，暗自戒備。
空氣仿佛凝固住了，大戰一觸即發，所有人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除了艾麗卡。
好巧不巧，艾麗卡剛好泡好了茶，從廚房走了出來。
“血狼”伯恩將陰冷的目光移向毫無防備的艾麗卡。
卡西奧也明白只要自己動手拿下老板鮑里斯，那伯恩就會抓住艾麗卡。
或許就算自己不動手，等艾麗卡靠近之后伯恩也會出手的。
誰都想掌握住主動權。
等到那時候就沒有一絲勝算了。
而艾麗卡則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將自己籠罩，還在繼續往前走，一步、兩步……
必須要出手了……
卡西奧也冷冷地看著鮑里斯，心中則開始默數：
三，
二，
……
“等一下，等一下！”鮑里斯趕緊沖著伯恩擺了擺手。
伯恩的目光在老板鮑里斯、卡西奧和艾麗卡身上掃了一圈，最后眼睛看向地面，雙手也交叉放在身前，示意自己不會出手。
卡西奧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了下來，他不想讓艾麗卡受到一丁點傷害，而且似乎事情還有轉機。
艾麗卡還以為鮑里斯是在跟自己說話，停了下來。
鮑里斯見狀笑著說道：“不是在跟你說話，艾麗卡，來快把茶端上來吧，聽卡西奧說過你泡的茶很好喝，今天我也嘗嘗。”
艾麗卡臉上不自然的笑容一閃而逝，放下茶就馬上離開了。
“你好像有點緊張，放輕松，哈哈，”鮑里斯沒了繼續抽雪茄的興致，看了眼桌子，發現沒有煙灰缸，直接把雪茄丟進了剛端上來的茶杯里。
“滋……”雪茄滅了，鮑里斯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咱們說正事吧。”
卡西奧看了眼緩緩沉底的雪茄，看著鮑里斯點了點頭。
“其實，我是來求你辦一件事的。”鮑里斯把重點放在了求這個字上。
卡西奧有些錯愕，求這個字他還是第一次從鮑里斯的嘴里聽到。
“對，就是求。”鮑里斯認真地說道。
卡西奧沒有問為什么，直接問什么事。
鮑里斯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北區那伙兒人知道嗎？帶頭的叫謝爾曼。”
“嗯。”卡西奧點了點頭，作為公司“市場部”的負責人，謝爾曼他當然知道，只是不太熟。
下城的人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抱成團，所以下城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各種勢力。
有的勢力只是為了生存，而有的則是為了賺錢，就像鮑里斯的大白鯊安保有限公司，還有的是因為共同的理念或者信仰，就比如謝爾曼的拯救會。
鮑里斯的勢力位于西區，謝爾曼主要在北區活動。
雖然和謝爾曼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但是卡西奧對謝爾曼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
印象中謝爾曼總是穿一件粗麻織成的袍子，而且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如果把頭發剃光，那他肯定像個得道的高僧。
謝爾曼還很克制，不像其他人那樣貪婪，有什么“業務”上的沖突，比如這邊的人收保護費越界了，一般也都是他那邊主動讓步。
不過這并不代表謝爾曼是個懦夫，他手底下有好幾個不要命的狠角色，據說“暴熊”沃德和他的手下交過手，沒討到便宜。
能駕馭住那群人肯定也不是善茬。
難道鮑里斯要和謝爾曼血拼？
如果是這樣的話鮑里斯那還不至于求我……
那他想要干什么？
想到這里卡西奧的眼睛瞇了起來，看來事情要比想象中的更復雜。
“我得到了一個消息，”鮑里斯把聲音壓低了，身子前傾，“謝爾曼從外邊買了一個武器。”
武器？
一個？
卡西奧不太明白鮑里斯的意思，一個武器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鮑里斯伸出肥胖的手比劃了一下，“大家伙，可以把整個下城摧毀的那種。”
還有那東西？
卡西奧想象不到多大的槍才能摧毀整個下城，問道：“如果是真的，那上城不管嗎？”
一般下城內部的小打小鬧上城都懶得管，但是只要只要事情一鬧大，上城就會派人來了。
他們可不是來解決問題的，他們可沒那么好心，他們是來解決鬧出問題的人的。不管是什么恩怨，只要人沒了那恩怨自然也就沒了，簡單粗暴，但有效。
至于公平正義，是分地區的，他們可能是認為下城不需要這種東西。
在上城強大的武器裝備面前，下城的混混就像是土雞瓦狗一般，只有被屠戮的份。
如果謝爾曼搞來了威力那么大的武器，上城人肯定會有反應的，他們不會允許能威脅到他們的東西存在。
而且鮑里斯都知道的事兒，上城人沒道理不知道。
“上城當然知道這件事，”鮑里斯接著說道：“所以，現在謝爾曼被抓走了。”
這樣的話……這個消息可能是真的，上城人不會無緣無故抓走一個下城的大勢力頭目。
這么大的事肯定不會沒有一點風聲的，明天去打聽一下就能確認了。
“你想讓我做什么？”卡西奧問道。
“人是抓走了，但是武器卻沒有找到。
這東西要是落在別人手中，那咱們被吞并也是早晚的事兒，但是如果我拿到了，以后我就是下城唯一的王。
所以，我希望你幫我找到它。”鮑里斯握住了卡西奧的手，眼神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這個……他不是被抓去上城了嗎？我恐怕——”
“不！”鮑里斯打斷了卡西奧的話，“你可以的，也只有你可以。你知道謝爾曼會被關在哪嗎？”
“監獄？”
“哈哈哈……”鮑里斯仰頭大笑，“上城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法律管著。”
不在監獄……法律……鮑里斯講話老是喜歡彎彎繞繞的，不直接說明白，不知道大人物講話是不是都是這樣……
卡西奧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沒找到武器，就不算是人贓并獲，也就是說沒有證據，所以沒辦法給謝爾曼定罪。
按上城人的游戲規則，謝爾曼當然不應該進監獄，但是肯定也不會無罪釋放。
那他在哪里……
卡西奧想到了一個和監獄差不多的地方，只不過那里關押的都是能力者，只不過都有精神問題或者不能很好控制自己能力。
那里是瘋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