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越是底層的人就越是習慣相互壓榨，在瘋人院里也不例外。

瘋人院可以治療一個人的疾病，但是感化不了人的內心，混蛋到哪里都是混蛋，不會因為來到瘋人院就會變成好人。

唐納德就是一個混蛋，或者說是一個罪犯。

他犯下的罪行已經足夠他死上十幾次了，但是沒有人能給他定罪，因為他生活在法外之地下城。

下城里誰的拳頭大誰說的話就好使，很顯然，唐納德的拳頭很大。

但是還是不夠大，對于上城人來說。

在下城不能給他定罪，也無法審判他，在上城可不一樣，他直接就被送上了法庭。

但是法律不只保護好人，也保護壞人。

本來該被絞死的唐納德逃過了一劫，被關進了瘋人院。

來到這里之后，唐納德并沒有收斂，他的氣焰反而更加囂張了。

下城沒人能管得了他，上城的人也沒有給他懲罰，至于被關進瘋人院，這也能叫懲罰？

在他看來這里的環境比下城好多了。

一所瘋人院能把他怎么樣。

很快，他就再次拉攏起了一個小團伙，開始在瘋人院里作威作福，當然，只是在輕癥區。再具體一點就是室外的那個活動場地，宿舍后面的休息室他是不會去的。

“老子生性愛動，看到書就頭疼，再說了，那里都是些老頭兒，欺負老頭也太不講究了。”如果是手下的牛馬問他為什么，他肯定會這樣回答。

但是其實他不去那里的原因并不是因為討厭看見書，也不是為了所謂的“講究”，再不講究的事兒他都干過。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道理他再清楚不過了。他在下城也算是個小頭目了，手下有幾十號兄弟，走到哪里都會被別人高看一眼，他自己也以為自己是人上人。

直到他被送進瘋人院之前，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管是在瘋人院還是在監獄，他都應該是最危險的那類人，被關進保護措施最嚴密的地方。

這才符合他的身份。

但是，

現實卻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個女人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只可以隨時踩死的臭蟲。

據說那個女人是這里的院長，四十多歲，穿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涂紅色口紅，走路大步流星，看得出來她很自信。頭還不自覺地微微仰著，像一只驕傲的鳳凰。

唐納德那兇狠的目光確實能嚇住一些普通人，在下城敢跟他對視的人不多。

但是當唐納德跟那位女院長對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自卑感，仿佛自己還只是個孩子，用努力地張牙舞爪來表示自己很兇。

第一次，唐納德主動低下頭回避對方的目光，甚至感覺自己有些可笑。

那是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唐納德站在門口。

辦公桌很大，辦公桌后面是一個老板椅，看起來做工很精致。

女院長就坐在那張椅子上面，隨意地擺了擺手，“輕癥區。”

這話莫名地讓人信服，唐納德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頭，即使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

辦公室里還要一個女人，要比女院長年輕些，二十來歲，看起來很青澀，柔柔弱弱的，應該是院長的助理。

但是女助理卻似乎有些不同的意見，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可是……他身上可是背著好幾個命案……”

唐納德也知道了她們是在討論自己應該被分到哪里，女院長覺得自己應該被分到輕癥區，但是助理卻覺得自己比較危險，不應該去那。

女院長輕蔑一笑，反問道：“你想把他放到重癥區？”

“嗯。”女助理點了點頭，即使院長的氣場那么強，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把一只小肥羊趕到狼群里面，”女院長看了他一眼，“他估計連個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唐納德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別人叫做小肥羊，這比罵他還讓他感覺屈辱，他認為自己應該是狼才對。

可是偏偏又不敢開口辯解，在剛才的眼神交鋒中他已經完敗了，再說話只會為自己招來更大的羞辱。

或許在她面前，自己真的是一只羊，唐納德不禁這樣想道。

我對于重癥區的人來說像一只羊，這樣的話，那里究竟關的是一些什么怪物啊？

他還有些好奇。

“可是——”助理還想再多說什么。

“輕癥區！”女院長直接打斷道。

后來，他就被帶到了輕癥區。

這里和外面的區別并不太大，只是大家都是能力者，不過能力都被一股未知的神秘力量給削弱了。所以還是誰的人多，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話語權。

唐納德不費什么力氣就聚集了一伙同樣有話語權的人，再次變成了所謂的“人上人”。

但是后面的休息室唐納德就從來不敢去，因為那里有從重癥區回來的人。

唐納德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比如面前的這個小個子就是可以惹的，隨便惹。

唐納德給旁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示意手下過去。

這個手下是個大胖子，身上還紋著大量的紋身，裸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胳膊上到處都是，看起來很兇。

紋身男也很識趣，徑直來到那個小個子面前，盯著他的眼睛，惡狠狠地說道：“嘿！昨天的煙呢？怎么沒交？”

在這里，煙就是硬通貨，因為很多人都吸。

而要想不讓唐納德這群人找自己的麻煩，就得每天上繳一支香煙。交了就會受他們保護，不會有其他人來找麻煩，不交他們就會來找麻煩。

而這個小個子已經還幾天沒交了。

小個子雙手合十道：“大哥，我實在是沒錢了呀，我家里沒有給我寄錢來，也沒有跟我回信，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么。”

“哼！”紋身男冷哼一聲，“我不關心你家里人是不是死光了，我要的是煙。”

“我是真沒辦法啊。”小個子就差跪下來了。

“這么說你是不想守這里的規矩了？”紋身男把手指捏得咔咔作響，看這架勢接下來就準備動手了。

“等等，等等，再等兩天，我想想辦法。”小個子伸手制止道。

唐納德笑著走了過來，“哎呀，再等兩天，說得輕巧，要是別人也說家里出事了，不交香煙怎么辦？你讓我很難做呀。”

“我一定交，一定交。”

“我很喜歡一句話叫不要一個人怎么說，要看他怎么做。你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對吧？”唐納德說完轉過身去，點著了一支香煙。

紋身男冷笑一聲，一拳砸在了小個子臉上。

小個子捂著眼睛躺在地上慘叫。

紋身男可不顧這些，獰笑著喊道：“起來，一拳抵一支煙，你還沒還清呢。”

“住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打我表弟。”不遠處傳來一聲攝人心魄的怒喝，一個高大的身影逐漸逼近。

卡西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