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書祎就是消息太靈通了些,所以面對元青雁的請求斟酌了半晌,道:“年后經商或許會有賠本的風險,二姐姐可要考慮清楚?!?/p>
近些年五國都不太平穩,總是打仗,有的是內戰,有的是對外戰爭,可能是蜀國朝局相對安穩吧,于是處在蜀國南邊的塔國總來挑事兒。
“可也值得冒險不是嗎?”元青雁談起生意雙眼都是亮晶晶的:“雖然各國都有戰爭,但是蜀國處于四國中央,是各國的轉運站,雖然有戰爭,但對商人來說這也是一種機遇?!?/p>
元書祎點點頭,這是商人應該具備的思想,二姐性子跳脫,卻是個聰慧靠譜的人。
“五國中屬羌國的玉器珠寶最為出名,羌國朝局動蕩,商人倒是賺得盆滿缽滿,可以和他們繼續進行珠寶貿易;霍斯水源稀少,水產不足,可以從皇城的運河運些蔬果和魚蝦;金募國和塔國都盛產牛羊肉,金募國的金斯蘭家和蜀國做牛羊肉生意,雖不出名,但是肉質不錯,價格也實惠些,金斯蘭和妻子感情很好,那里多風沙,可以送些女子用來護膚的玉蘭油做人情,他還能再便宜一些?!?/p>
“哦哦好好!”元青雁一字不漏的記在腦子里:“小妹簡直是神人,你怎么知道這些的,你明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啊!”
元書祎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泄露?!?/p>
“好吧好吧?!痹嘌阋娝徽f也不再追問,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小妹早點休息?!?/p>
元青雁前腳離開,后腳就有人從窗戶鉆進元書祎的屋子,鐘覺單膝跪地:“小姐?!?/p>
元書祎從桌案拿出一封信,遞給他:“送往金募國?!?/p>
鐘覺接過信:“是?!彼酒鹕恚瑧n慮道:“修羅閣密報,塔國再次進犯南疆,不過大帥已經安排好了將領,他們打了幾次,沒有成功,守邊將士給了他們一些年貨,他們才安靜了一些?!?/p>
年貨?
元書祎沉思著,手上無意識的捏了捏書卷,塔國進犯是因為臨近年關想搶些年貨?
從前臨近年關時,塔國還算安靜,年貨應該早都備好了,這個時候的塔國天寒地凍,不利于出戰。
鐘覺見元書祎憂心忡忡,安慰道:“小姐莫擔心,塔國進不來的。”
塔國近些年領兵作戰的是羽木部落,據說三軍首領是一位年輕的少年,作戰十分勇猛。
元書祎揉了揉太陽穴,罷了,一切有兄長,她就不操心這些了。
“先讓人把信給老師送過去吧。”
鐘覺點點頭,又嗖的一下從窗戶翻了出去。
第二日,元書祎起了個大早和秦硯辭去集市上買禮物。
天邊還沒有大亮,集市上的商販已經碼好了貨,路邊熱氣騰騰的包子也剛好出爐。
“要不要吃點東西?”元書祎問。
秦硯辭瞥了一眼冒著熱氣的包子,他知道元書祎不愛吃油膩的東西,飯食十分講究,早上喝的粥還要帶花瓣,于是便道:“那我們先去朱雀街。”
元書祎瞟了他一眼:“我不是要喝花粥,這條街的芙蓉糕做得好吃,松軟不甜膩,帶你來嘗嘗?!?/p>
元書祎不是很愛吃甜食,但她要說一道甜食味道不錯,那就是真的很好吃。
“哦。”秦硯辭沖賣牛乳的揚了揚下巴:“那你去買芙蓉糕,我去買牛乳,吃完再去買禮物。”
元書祎打了個響指,果斷抬腿去買糕點:“我就這意思?!?/p>
兩人在芙蓉糕鋪吃著早膳,秦硯辭垂眸看著冒熱氣的牛乳,道:“羌國也在進犯西涼?!?/p>
他用了一個“也”字,就證明他知道塔國進犯南疆的事,也知道元書祎知道塔國進犯南疆的事。
元書祎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轉而咽了下去,她在西涼也有情報網,只是西涼是秦硯辭的地盤,探子傳回來的情報會比別處更小心,也更慢。
所以元書祎還不知道羌國來犯的事。
“塔國和羌國或許要結盟?”
秦硯辭沉聲道:“羌國不足掛齒,但塔國不容小覷?!?/p>
“塔國進犯來得蹊蹺,”元書祎思索道:“羌國在配合塔國,牽制你的兵力?!?/p>
兩人對視一眼,秦硯辭聲音篤定:“他們要著重進犯南疆?!?/p>
松軟的芙蓉糕吃著也有點噎人,元書祎喝下一口牛乳,聲音低緩、清晰:“羌國與霍斯不足為懼,蜀國早日收服能免去許多麻煩?!?/p>
可惜皇帝沉迷修仙,仗著國強整日鉆研長生不老。
“朝廷很快就會接到戰報?!鼻爻庌o看著沒吃完的糕點,無奈道:“恐怕我和元大哥不能留在皇城過年了。”
元書祎看著他,眸子帶笑:“萬一打得快,恰好能在除夕夜趕回來呢?”
秦硯辭笑了一聲:“借你吉言。走吧,禮物還是要買的。”
從鋪子里出來,天已大亮,街市熱鬧了許多,秦硯辭借著人聲嘈雜,隨意道:“要不你來我軍營當個閑散軍師如何?”
“瘋了吧?”元書祎也回答得隨意,從酒鋪上拎過一壇酒,輕聲道:“我用什么身份去?元家人的身份?還是我那不能見光的月十六的身份?”
秦硯辭將銀錢遞給掌柜,拿過元書祎手中的那壇酒:“這確實是一個棘手的問題?!?/p>
“所以啊,”元書祎在首飾鋪上挑耳墜:“你就別想著把我翹到你的麾下了。”
秦硯辭輕嘆一口氣,然后眸子就被一物吸引到了:“元十六,我想吃冰糖葫蘆。”
“……???”元書祎手一抖,立馬將首飾錢遞給攤主:“話題怎么轉得這么快?”
“沒有結果的話題再談論也是無用,但是糖葫蘆就在眼前?!?/p>
“……”元書祎看了一眼前面扛著糖葫蘆的小販:“行,我請你?!?/p>
誰能想到堂堂的一方大帥竟愛吃糖葫蘆呢?
外表冷淡生人勿進的秦帥喜歡吃糖葫蘆,這事也就元書祎一個人知道。
元書祎叫了個跑腿兒,將禮物先送回元府。
秦硯辭看著剩下的禮品:“這些呢?別告訴我這些是讓我送到秦府的?!?/p>
“是啊?!痹獣t將糖葫蘆遞給他:“不過是你小秦帥的秦府,你忘了在星羅街還有一處小宅子了嗎?”
“哦對?!?/p>
秦硯辭和父親決裂后除了能待在軍營就是蹭進元家,元書祎覺得這樣不行,就和秦硯辭挑了個宅院。
宅子不大,但是寧靜雅致。
秦硯辭幾乎不去小宅,但為了避免宅子落灰,就請了幾個仆人,眼下臨近年關,仆人不能離開,他這個做主人的不去看看未免太冷落了。
兩人往星羅街走去,秦硯辭啃著糖葫蘆,悠悠道:“我竟有種咱倆一起回家的感覺。”
元書祎目光坦然,直視前方:“你硬要這么感覺,也確實是?!?/p>
“……”秦硯辭咔咔的嚼著冰糖,別過頭笑了一聲。
“大帥!”秦硯辭的親衛青時神情緊急的跑了過來:“我可找到您了!”
秦硯辭從容的將糖葫蘆塞進元書祎手中,表情鎮定:“接到戰報了?”
青時一愣:“大帥知道?朝廷接到邊關戰報,命大帥和元帥即刻啟程,前往各自的守地?!?/p>
元書祎眸光黯然,該來的還是要來,再舍不得人,人還是要走。
“我回去送兄長。”
秦硯辭點點頭:“我先將東西送去星羅街,然后去找元大哥。”
兩人相背而行,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那條回家的路,終究是秦硯辭一個人走的。
元書祎到元府的時候,元士清已經整裝待發:“十六,過來。”
元士清撫去元書祎頭頂的雪花:“不是和硯辭去買禮物了嗎?禮物回來了,你怎么回來的這樣晚?”
元書祎不舍地看著兄長,但還是笑了笑:“本來還要在外面玩一會兒的。”
元士清也帶著離別的悵然:“只能等下次回來了。下次回來兄長給你帶小禮物?!?/p>
“好啊?!?/p>
元士清捏了捏妹妹的臉:“那乖乖在家等我。”
“嗯?!?/p>
隨著元士清的一句“出發”,軍隊便整齊的跟著元士清遠去了。
剛回來三天的兄長再次離家出戰。
元溫姜撐傘過來:“大哥能在除夕夜趕回來吧?”
“能吧!”元青雁抱著胳膊:“大哥那么厲害,此戰定然速戰速決,即便除夕趕不回來,咱們的餃子還是夠的!”
元書祎的母親招呼幾人回來:“人走遠了,咱們進去吧,都別著涼?!?/p>
三姐妹笑嘻嘻的擠在一把傘里往回走,元書祎還是回了頭,雪下得更大了,茫茫雪簾之后,元書祎看不到兄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