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婳學姐。我們入學第一天就見優秀畢業生墻上你們倆的照片,好好看啊,而且還是一個班的,大家早就想見你們了。”
此話一出,原本裝模作樣本本分分的學生們突然激動起來,高聲附和。
“是啊,墻上數你們倆最亮眼,又是一個班的,大家討論了好幾年呢,溫婳學姐以后會來嗎?”
有大膽的問了一句:“請問你和溫婳學姐是什么關系,畢業后有在一起嗎?”
人群喧鬧起來。
“現在學校論壇上還有你們倆的CP帖,你們高中的時候真的相互暗戀嗎?”
“學長,你無名指上戴了戒指,是結婚了嗎?”有眼尖的學生問。
臺上端坐的男人微垂著眸子,指尖摩挲銀戒,眸色深沉。
你看,所有人都提起你。
叫我怎么忘。
校長儼然地咳了聲,警告學生們不要太得意忘形。
席漠扶了扶麥,低醇的嗓音字字清晰地進了所有人耳里,“戴戒指不是結婚,是心有所屬。”
場上一瞬寂靜下來。
他繼續道:“我,很多年沒見到她了,以后遇上了會轉達你們殷切的愿望的。另外,謝謝你們的關心,我想她知道有這么多學弟學妹記掛一定會很開心。至于你們問的是不是互相暗戀,我現在也無從得知,抱歉。”
女孩子們沒得到想象中的信息有些失落,不過轉念一想,他也沒否認自己暗戀溫學姐的事。
“那請問學長你是不是暗戀溫學姐呢?”
席漠目光霍然頓住,不為別的,只是恰好注意到禮堂最后排角落的位置,某個長發微卷戴口罩的女人。
露出的光潔額頭和深遠眉眼,與記憶中那人極像。
他注意到她時,她正起身往后門走去。
連纖細筆直的背影都那么像。
他呼吸慢了一拍,開口的聲音語氣沉啞,“不算暗戀。”
那抹背影消失在視野里,他語速微快,“是明戀。”
簡單和大家打過招呼,他已經起身匆匆離開。
禮堂里兩秒后才反應過來的同學們頓時炸開了鍋。
他追出去的腳步哪還有平時的沉穩可言,只覺得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步步虛浮。
男人清冷的面容緊繃著,更顯得冷峻嚴肅。
心跳和呼吸不受控制似的一緩一急。
那種迫切想見到人的沖動快要沖破軀殼,拽著他撞上去。
他一邊又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要過于急切,萬一不是她,那他要緩沖多久。
穿過后門,是一排繁茂的桂花樹,早桂花已經綻出點點怯意。
那道倩影再出現在視野里時,他聽到自己心底強烈的跳動,呼吸都慢了一拍。
這一刻的晚霞實在過于美妙,讓他覺得自己身在夢境。
視線里她摘了口罩,露出清瀲白皙的側臉,正溫和地對班主任笑。
席漠就那樣怔在原地,呼吸輕得怕打破什么似的,目光直直跟著她。
她的一顰一笑落入眼底,每一幀都是他朝思暮想的畫面。
看得出來兩人相談甚歡,班主任還邀請她去辦公室坐。
辦公室門外。
男人輕倚著墻,俊龐上神色莫測,五官冷峻的繃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淡漠模樣,但細看會發現他眉眼間是壓抑著的悅色。
他黑眸幽邃,目光看向虛空,骨節分明的手無意識虛握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每隔一會兒看一眼手表,耐心已經在潰散邊緣。
二十分鐘了。
竭力壓抑住轉身敲門的沖動,他又靜默地等了會兒,心里也在慢慢告誡自己要冷靜克制。
終于,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緊接著的是她清潤好聽的聲音。
“老師,不用送了,您忙您的,我朋友來接我……”
兩道目光驀地對視上,她啞然一瞬。
席漠凝視她,她漂亮的眸子不染一絲雜質的干凈清透,眼尾的淚痣一如初見,燙得他心尖發顫。
她只愣然那么兩秒,隨即眉眼溫和地對他微微一笑,“是你啊。”
他深不見底的眸子注視著她,眼前人比之前長高了些,頭發長了,眉眼弧度跟記憶中一模一樣。
耳蝸里清晰地傳來一陣陣鼓動,奢望了這么多年的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他開口的聲音染上一層啞,“好久不見。”
溫婳眨眼,“好久不見。”
“你來一中了……”
她手里的電話響起,嘹亮的鈴聲打斷某些粘在空氣中的晦澀。
“不好意思。”她示意。
“喂,我好了,在教學樓二樓······我看到你了。”她幾步走到欄桿處朝樓下的男人揮手,“這兒!”
樓下站著的男人身量欣長,鼻梁上架著副銀框眼鏡,潔白襯衫配著剪裁合體的西褲,臂彎輕搭著西裝外套,姿態閑淡,有種斯文淡泊不可冒犯的疏離氣質。
庭越微微抬眸,看向二樓,與此同時受到一道審視的目光。
目光微轉,看到溫婳后面那個男人,一身筆挺西裝,身姿修長,氣質矜冷淡漠,五官俊朗深邃。
長相極好,也極冷,有著很深的距離感。
男人也看了過來,他的目光談不上無禮,但也絕不是善意。
庭越只清淡地掃了眼便移開視線。
溫婳轉身,“我朋友來接我了,老師再見。”
“好的,路上小心,以后來蘆城多來一中看看。”
“會的。”
她側眸看向從剛剛起周身氛圍就倏然冷冽的人,微笑頷首后便離開了。
“來辦公室坐坐?”班主任看著臉色微僵的人,故意微笑著說。
席漠佇立幾秒,下巴繃得緊緊,不失禮數地向班主任頷首,“老師,我今天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以后再來拜訪您。”
“好好,那你先處理事情吧,好好處理,遇事冷靜哈。”
看著冷著臉跟上去的人,班主任一臉過來人的笑意。
當初小溫杳無音訊地離開,席漠來找他要她的學籍信息和家庭地址,可她家人早就把一切處理干凈了,根本找不到什么。
那時他就看出來了,席漠對溫婳有意思。
說實話,他這個做班主任的還真覺得這倆孩子般配,只可惜兩人這么多年沒了聯系。
席漠這孩子看來是到現在都還惦記著。
他笑著搖了搖頭,唯恐天下不亂地品了口茶。
于津南候在車旁,見自家老板過來,恭敬地開了車門。
“跟上那輛車。”
“是。”
他迅速發動車子,心里久違地緊張了下,現在席總身上這種復雜的氣壓是怎么回事。
月度例會都沒這么恐怖的低壓,但那低壓中又匿著絲別樣的悅色?
于津南悄悄瞥了眼自家老板,他冷峻的臉上是一貫的清淡,全年無溫,內斂又深沉,看不出什么來,還得是他待在老板身邊的時間久了才能察覺到這種復雜的低壓氣息。
那輛奧迪里面的人一定是至關重要的人物。
庭越抬眸瞟了眼后視鏡,不咸不淡的聲音問旁邊的人,“舊相識?”
“什么?”溫婳順著他目光去看后視鏡。
扭頭,只見一輛黑亮的賓利跟在后面,離得很近。
副駕的人目光沉沉,英俊的五官緊繃著,來者不善。
“要停車嗎?”庭越問。
溫婳轉身,“不用。”
庭越看她一眼,繼續開車。
車子緩緩停在酒店門口,兩人一前一后地進了酒店。
席漠在車里坐了會兒,隨即下車。
晚上八點,酒店餐廳。
靠窗而坐的女人一頭優渥烏黑的秀發隨意披著,發梢微卷的弧度柔美,淺綠色輕紗長裙勾勒出纖細腰肢,與玫瑰紅的絲絨桌布形成色彩上的沖撞,畫面的質感和飽和度恰到好處的完美。
她側頭看著窗外燈火隱綽,女人的倩影與偌大窗景相互映襯,單單一道側影都足夠引人注目,讓人想看一看這絕美背影的正臉是不是也同樣好看。
這個背影看起來清冷不可褻瀆的女人,此刻正輕勾著唇角,看起來心情很好,她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一對在馬路上鬧別扭的情侶。
男孩手里捧著玫瑰不停地把花遞給女孩,女孩一次次地推開他甩手走人,你來我往的推搡和僵持間,男孩把花往路邊花壇一扔,扯過女孩不由分說就吻了上去。
接下來就是你掠奪我掙扎,我被掠奪使勁掙扎,掙扎不過最后被掠奪的戲碼。
大街上隨處可見。
這無聊幼稚的劇情。
溫婳回頭喝了口咖啡,寇色的指尖更襯得指節蔥白修長。
一直關注她這桌的人們看清她的長相后忍不住吸了口氣。
本來還以為這種背影殺手大多不能看臉,他們的期待值有所降低,萬一回頭長的不好看,先前那副唯美的畫面都會被毀了。
沒想到女人正臉的長相不僅沒有摧毀之前那副美景,還將畫面的重心轉移到臉上,這么一回頭,哪還顧得上看其他,她的臉就是最突出的焦點。
別說她一身的矜貴,周遭環境美好,就算她穿粗布衣裳在破舊的旅館吃泡面,別人大概也只會以為她是暫時落魄的富家女兒。
天生的冷白皮,烏發顯得肌膚清透白皙,眉眼清明,眼瞼線條流暢,朱唇一點殷紅,給本身清冷的氛圍增添一抹色而不至于冷淡,有了幾分煙火氣息。
隨便看一眼都驚艷的相貌。
是傳說中‘看起來就很貴的長相’。
她自顧自喝了口咖啡又側頭去看窗外,有些人卻坐不住了。